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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生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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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第一次见到墨林时,墨林的境况是比较糟糕的,他刚从龙香城来到布达莫迪,别的啥都没有,就见他带了一摞子书,为了一趟脚力钱被人家大声吼叫。据他自己所说,他本是帝国北部凛冬小城的一个书呆子,他自小酷爱书卷,只要手里有书,那废寝忘食对他而言都是家常便饭。墨林的终生理想是阅遍天下所有诗书,成年后开始孤身一人游历帝国,一路上去到有“帝国学府”之称的龙香城,那里汇聚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他身处其中,大感抒怀,在龙香城一待就是两年之久,他家里本不缺钱,这两年下来,身上钱却全都买了书,直到来到布达莫迪,才恍然发现雇车的钱都不够了。墨林说完经过,两个少年人不由得哈哈大笑,饭馆中逐渐满座,墨林举起酒杯,说道:“乖兄,自来秀才不与兵斗,何况我这个落魄的书呆子,今天要不是你解囊相救,我还真不知拿什么来应付那个莽夫了,说不得只好把我这身布衣顶了剩下的车钱!墨林多谢!干!”

小乖举杯,和他一饮而尽,笑笑奇道:“兄弟倒不必客气,只是你这身衣服赔给他就免了吧……不过我想不明白,你这些书既然都这么值钱,拿两本去卖了,那你不就有钱了吗?”

却见墨林大大的摇头:“那是不能,那是万万不能!别说我舍不得,就算我能舍得,用这书换下的钱,放在那粗鲁莽夫的手里,那岂不是污了这书里的学问?简直令我寝食难安!”

小乖听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心想这书呆子爱书成狂,简直有点迂腐,天下间的钱流来流去,鬼知道落在自己手里的钱曾经被哪样的人摸过?花出去的钱又会流向何方?他提壶填满酒杯:“来,你是个书狂,为你的命根子书干一杯。”

墨林摇头晃脑道:“那是,命根子此形容甚是,干!”

举杯又和他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脸见红色,显然不胜酒力。小乖在外冒险多年,虽然酒量也不大,倒要比这书呆子强上两杯,见他醉意上来,也不再添酒,只是吃菜。墨林却拿过酒壶,将两杯满上,小乖劝酒,他却倔强的很,不肯罢杯,直要和小乖喝到天黑不可!小乖笑笑说好,两人又干一杯,逐渐说起来意。小乖说道:“我从星火城来,去东北方的米塞小镇,墨林,你在布达莫斯打算待多久?”

他并未表明自己要干什么,小乖性格向来较为低调,这一点与骆驼也尤为不同。墨林看小乖穿着普通,既不是剑士,又不是魔法师,不像是身有武技魔法,只道他是个寻常少年,和自己一样,出来游玩,他说道:“我在这歇两天脚就走,这地方不比龙香城,看样子也没什么好书吸引我,歇够了我打算去星火城开开眼界,堂堂帝国都城,藏书一定不少,你从小在那长大,肯定知道那里有什么好书,你说说看。”

小乖笑着摇头,说道:“我肚子里这点墨水,恐怕还没有你这把扇子上的墨多,整天领着小猜满城瞎溜达,我只认得帝国图书馆的大门,它可不认的我喽。”

墨林看向小猜:“你这条爱犬可有点不同……有点不同……”说着目光一收,拿起桌上的扇子,“啪”的打开,上面提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情动心弦。小乖凝神一看,不由得大跌眼镜,心想这书呆子怎么写的这样一手烂字?神色尴尬的看着他。却见他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满脸自豪,指着四个字嘿嘿一笑:“这是我爹我妈给我写的!是我的至宝!哈哈!”

小乖恍然大悟,刚要赞叹两句,却听身后“嗤”的一声笑,两人向那笑声找去,只见一个妙龄的黑衣女孩倚窗而坐,脸带狡黠。小乖向她打量,感觉她那一身黑衣上隐隐带有魔力,是件不寻常的魔法装备,略一吃惊,便转过身来:“嘿,我还以为是你写的呢……墨林……墨林兄?”

却见这个书呆子直愣愣的盯着那个黑衣女孩,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小乖叫了他好多声,才回过神儿来:“……昂,对呀……喝酒喝酒……嗯……你说什么?啊,这四个字!那可是……”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一阵杂乱, 紧接着从楼梯口“噔噔噔”冲上来六七个劲装大汉,头前的是个大剑士,半穿着一张兽皮,光着左边膀子,手里拎着一把大剑,长的相当凶恶,一上来就四下寻找,开口喊道:“这里面谁是洛小乖?谁是!快点到你爷爷这磕几个头!”

在座的食客一见事情不妙,唏哩呼噜逃下楼去,转眼之间,楼上只剩小乖和墨林,还有那黑衣女孩没动。那大剑士横眼向两个少年瞪来,他身后闪出一个大汉,伸手一指正在吃鸡腿的小猜,大声道:“大哥,错不了了!你看这狗!正是骆驼家的!”

小乖眉头一皱,墨林悄声问他:“你认识这些人?”

小乖摇摇头,还没等说话,却见墨林这家伙向他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接着醉醺醺的站起来,走到那为首的大剑士眼前,将手中扇子一合,用扇尖点点自己胸口,说道:“刚才是谁自称我爷爷?”

那大剑士目露凶光,打量墨林,叫道:“你就是洛小乖?!好小子!是我自称你爷爷!难道你聋了吗?”

说着和身后的手下们轰然大笑。面对六七名大汉,墨林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却凛然不惧,说道:“你是自称我,爷爷?好好,今天真是出门大吉,捡了个便宜孙子!”

那大剑士略一寻思,挥起手中大剑“咔嚓”一声,将身旁的椅子劈碎,吼道:“他妈的!龟孙子!敢占你爷爷的便宜!”

说着就要动手来教训墨林。只见墨林在明晃晃的大剑之下点了点头,说道:“这位英雄,你说的甚是啊!”

脸上反而高兴起来。那大剑士一呆,心想这小子看我如此勇猛,八成是怕了,回头和身后手下说道:“原来这小子是个脓包!哈哈……”众大汉又是一阵大笑。墨林却说道:“你说的当然对了,龟孙子,敢占我爷爷的便宜……”那靠窗的黑衣女孩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墨林回头看她,只见她脸上如花轻绽,不由得心里一醉,又转过头来,猛见那领头大剑士咬着两排大钢牙,已经气得冒烟。咬文嚼字,他哪是墨林这书呆子的对手,将立剑在前,剑身上渐渐荡漾起土黄色的魔力!他身后闪出一名手下:“大哥!让我来砍了这小子!”

墨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但随即跨上,挺起胸膛:“怎么样?你们敢打我!”

小乖此时已经站在了墨林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沉着脸含糊道:“几位这么不客气,是为了什么事?我这兄弟最是平易近人,不过也不太好惹。”

“不太好惹?”

领头大剑士嘿嘿冷笑:“在以前,洛小乖确实不太……不!是没人敢惹!但是眼下就不同了,那魔鬼骆驼曾打了我们“不怕死佣兵团”的好几个团成员!但是,现在全帝国都知道了,他已经被传说中的巨龙杀死!当初的过节当然要算在你洛小乖身上!”

说着盯住墨林。墨林手敲扇子:“哦——原来你们是欺软怕……”小乖又拍拍他肩,止住他再说。墨林向那领头大剑士反盯回去,哼了一声,也就不说。小乖心里忍不住好笑,这传闻到了布达莫迪,就夸张成巨龙了……说道:“原来阁下几位是要给团里的兄弟找找场子,好!有义气!那咱们就以骑士精神公平决斗,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我兄弟只有自己,显然吃亏,咱们干脆订个‘骑士契约’!各位有没有胆量?”

这六七个佣兵从一上来就霸气凶狠,此刻听到“骑士契约”四个字,却都骇然变色!不光是他们,墨林也回过头来,心想咱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拿什么打败他们?一脸吃惊:“兄弟!这这……”小乖向他一笑,又对佣兵们说道:“你们赢了,尽管订下契约,要是我这兄弟赢了,索性我替他说下,也不要你们上刀山下火海,你们就跟随着他,保护他两个月的安全!你们到底敢不敢?”

佣兵们起初惊骇的脸色逐渐消失,领头大剑士答应道:“好!当两个月的护卫,又有什么难的?既然你们两个愣头小子要订,那可吓不倒我们!如果我们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除了赔偿我们佣兵团一千金币的医药费之外,再跪下磕头!”

心想收拾这俩柔柔弱弱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也没细想想,洛小乖怎么可能是个书生,直把墨林认成了他。小乖对墨林说:“兄弟,跟他订吧。”

眨了眨眼。墨林心里打鼓,刚才他愤然为小乖出头,也是凭着一股酒劲,怕小乖吃亏,此刻酒倒醒了大半,却见小乖一直有恃无恐,猛然也将心一横,大不了和这刚认识的兄弟挨一顿打!又算什么!只是身上没有一千金币!他昂然对领头大剑士说道:“秉持无上高贵的骑士精神,公正、怜悯、荣耀、勇敢、无畏、牺牲!我将与阁下签订骑士契约!如果我战胜阁下!阁下当遵守我的契文!从现在起!护卫我两个月!”

那领头大剑士把剑立在身前,也说道:“秉持无上高贵的骑士精神,公正、怜悯、荣耀、勇敢、无畏、牺牲!我接受阁下的契约挑战!如果我战胜阁下!阁下当遵守我的契文!赔偿一千金币,再跪下向我磕头!”

双方一说完,契约便已生效,各都摆开阵势。于是黑衣女孩就见到自打有骑士契约以来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一个书呆子举着一把扇子,对阵一帮彪形佣兵……只见那领头大剑士嘿嘿一笑,举起右臂当头一剑向墨林劈去!墨林已经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招架!不过对方倒不是真要击杀墨林,这一剑是够不到他的,只打算吓唬一下,再把这两个小子拳打脚踢一番,赢得骑士契约,也就算完。却见那大剑劈到一半,剑身上忽然亮起一团火光,“啪”的一声,将大剑向右荡了开去,并且劲头不减,直直抽在一名佣兵的脑门上!那佣兵嚎了一声,捂着脑门,不知所措。那领头大剑士一愣:“你奶奶的!什么鬼玩意!扮猪吃老虎吗!”

话声一落,举剑又冲了过来,身后手下大喊大叫,一拥而上!墨林大叫一声:“我的妈呀!”

正在这节骨眼上,一十多个拳头大的火团突然在半空飞起,纷纷冲击在佣兵们的身上和武器上!顷刻间桌椅菜碟稀里哗啦,六七个大汉捂胸抱腿躺了一地,啊啊大叫。战斗结束。“啊这……啊……这……”墨林结结巴巴,指指他们,又懵头看向小乖。这时却听脚步声响起,两个少年一回头,只见那一直没动的黑衣女孩走了过来,她在墨林身前站定,一张俏脸白里透红,美得不可方物。女孩劈手夺过墨林手里的扇子,打开仔细一瞧,又抿嘴忍不住 “噗”的一笑,然后合上,凶巴巴的对墨林说道:“你总盯着我看什么?你这呆子,人家是火系魔法师,用你这呆子保护?”

看了小乖一眼,随即又将扇子往墨林手里一塞,似怒似笑瞪了墨林一下,轻甩一头酒红长发,越过地下哀哀叫唤的大汉,下楼去了。“兄弟……兄弟……来不及说了,等你回星火城再聚,我……我……”墨林趴在窗子上,看着黑衣女孩离去大街,急急忙忙下楼跟去。“这家伙连书都不要了?”

小乖看看墨林忘下的一摞子书,又看看小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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