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处定靶点,楼绒绒依旧死死咬在吕沁马后。这位九公主此刻心中又惊又怒,狠狠回头剜了楼绒绒一眼,抽出了自己箭筒中的红色箭羽,从背上取下长弓,搭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红色的箭羽如流星般在空中划过,直直射中了靶心。场上响起一片叫好声,吕沁扬了扬下巴,将箭羽收回箭筒,俯身贴近马背,操控着马儿漂亮地过了第一个弯。只落后她半秒,楼绒绒的白色箭羽射出,同样毫无质疑地射中了靶心红点,而后握弓低身,紧追着吕沁过了弯。就这一箭的间隙,楼绒绒便多落后了吕沁半马的距离,席上众人连连叹息:“天禄公主骑术虽佳,但射术似乎不及九公主,若是不能扭转,恐怕难免落败。”
观众都看得出来,场上的吕沁自然更能察觉,她顿时一喜,自觉胜券在握,身下马儿顿时更加轻快。在她侧后的楼绒绒却知道,自己不是射艺不佳,而是臂力不如吕沁,因而射箭时便要离得更近些,射箭时马儿难免会减速,射出箭之后便是过弯,不像直道那般容易提速,这样一来,难免就要落后吕沁些许。楼绒绒咬咬牙,知道如果想胜过吕沁,自己必然要改善这番局面,紧接着在第二次射靶之时,身下逐月正要减速,楼绒绒却依旧催动马缰,马儿依照她的指令,丝毫没有减速,迅速从吕沁身边冲过。在随时有可能把她颠下马的速度中,楼绒绒毫不犹豫地放开了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肚,搭弓射箭,白色的箭羽射穿长风,狠狠钉在靶心之上。紧接着楼绒绒以腰力强行将自己拉了回来,重新抓住了缰绳,俯身贴马背,旋风一般过了这个弯道。这一番下来,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以至于楼绒绒成功过弯之后,席间竟自发响起了一连串叫好声。只有费鹜苏同郢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起来,两人都知道方才那番动作,楼绒绒有多冒险,那样快的速度,但凡楼绒绒一个不慎,都可能跌落马下,而吕沁的马就紧跟在后,堕马加被马儿践踏,不死也得伤残。吕沁没想到楼绒绒竟敢如此冒险,惊诧之下,手里的箭迟了半秒才射出,等她反应过来时,情势竟然逆转过来,她自己竟落后了楼绒绒半马的距离。从小就被北秦皇族捧在心尖尖的九公主,哪里受的下这个委屈?于是在下一次遇到靶子之时,这位九公主也没有减速,两匹骏马,一红一白两匹骏马并肩惊险地过了弯,观众席上看着赏心悦目极了。对此楼绒绒早有预料,因而对吕沁追上来也没有慌乱,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多拉开一段距离。两匹马并肩跑过了半圈的距离,紧接着眼前是三个并排的定靶,吕沁毫不犹豫地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羽,一齐搭在了弓上,显见得是要一射三箭。众人都是见识过这位九公主一射三箭的,就在不久之前,这位九公主就用这一手,同时射中了三只并排飞行的燕雀。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同吕沁并肩的楼绒绒,竟也毫不犹豫地从箭筒里抽出了三支白羽箭,两人几乎是同时搭弓射箭,六枝箭羽一齐飞向箭靶,却在到达箭靶前先在空中相撞。到底楼绒绒的臂力比不得吕沁,吕沁的箭只是歪了一些,依旧飞向箭靶,虽然没有命中靶心,但依旧还在靶上。楼绒绒的箭羽却直接飞出了靶,按照比试的规矩,射中所有靶子,并且率先到达终点者为赢,也就是说,楼绒绒这三箭没有射中,非得射中了继续比赛,最后率先到达终点才算赢,否则就算她先到终点,也是算作吕沁赢的。众人不免为楼绒绒可惜,觉得楼绒绒此处定然要受影响,落后一大截。然而紧接着众人便瞧见楼绒绒紧随吕沁其后,迅速驭马冲过了弯,仅仅只落后了吕沁片刻。难道楼绒绒一时紧张,忘了自己没有射中就驭马而过了吗?众人看向方才的箭靶,却发现箭靶正中红心赫然插着三支白羽。原来就在第一箭射出的时候,楼绒绒已经预料到了那一瞬的结果,紧接着便又抽出了三支箭羽,又是一个一射三箭,正中靶心,尽可能缩短了自己跟吕沁之间的差距。吕沁没想到,竟然这都没能拦住楼绒绒,终于明白楼绒绒同费鹜苏所说的那句“四成”,原来当真没有自夸,而是事实。她再没了轻视楼绒绒之心,而是拿出了同北秦几个同样擅长骑射的兄姊比试的态度。此刻赛程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楼绒绒能感觉到大.腿内侧已经在火.辣辣地疼,但她却丝毫不敢放松,紧追在吕沁之后,缓缓提速。吕沁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楼绒绒竟还留有余力,就算她在北秦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不多。她本也应当是其中之一,奈何前期她同楼绒绒较劲,破坏了马儿奔跑的节奏,马儿跟人一样,跑步也是讲究技巧的,若是一通乱跑,再好的马儿也很难发出后劲。她强行扬鞭,试图驱使马儿跑快些,勉强提了些速,但还是不及楼绒绒,众目睽睽之下,白马渐渐超过了枣红马儿,白色的长鬃在风中飘扬,眼见胜券在握,马儿也神气极了。眼见前面就是最后一处靶点,楼绒绒的手已经搭在了弓弦上,眼见下一瞬箭羽便要离弦而出,正在此时,身后的吕沁忽然冷不丁抽出了腰侧的长刀,向楼绒绒毫不犹豫地砍了过去。常年的警觉让楼绒绒第一时间察觉了危险,箭羽离弦的一瞬间,她整个人下意识向一侧避开,然而她忘了自己手中没有缰绳了,而且马儿并未减速,在马背上毫无预料地做出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无异于送死。在吕沁得意的视线中,楼绒绒不可避免地坠.落向地面,吕沁已经想象到了楼绒绒坠.落马下,被自己的爱马践踏的情景了。席间一片寂静,郢泽作为帝王,本不该失态,但在楼绒绒从马上落下的一瞬间,他却难以遏制地站了起来,握紧的拳狠狠砸在了桌面上,费鹜苏更是不顾比试还未结束,早就起身前去场上救人了。就在两人都脸色阴沉地像要杀人时,春寒却忽然惊呼一声,指着场上道:“快看!小姐她还好好地!小姐她没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