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来看望我起?”
楼绒绒却摇了摇头,回答道:“都不是,是从你说,你从来没有看过枫林起。大庆疆域辽阔,气候温暖,枫林多有分布,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凑巧没有见过枫林,后来查清,杨兄的姨母远嫁,是去了河南北部,然而此地沿江多有枫林……”碧瑶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份,甚至连女扮男装这一层伪装都对应了,却在观景时一句感慨上漏了馅儿,一时竟不知是感叹百密一疏,还是赞叹楼绒绒的敏锐。楼绒绒却执灯继续道:“不过那终究也只是怀疑,你平日里伪装得太好,对大庆也极为熟悉,从未表现出破绽,直到这次你为了救我受伤——”碧瑶低笑一声,接话道:“我重伤昏迷,失去意识,你发现了我的女儿身,而后愈发起疑,派人前去查探我的身份,得知我并非真正的碧瑶。”
楼绒绒微微摇头:“我非是因此确认了你并非碧瑶。”
碧瑶摆摆手,显然也并不在意楼绒绒是具体如何发现自己的身份的了,无谓道:“既然已经落入你们手中,死也要死个明白,白石关布防图,究竟在何处?”
烛光拉长两人的身影,映在白墙上,一高一低,然而低处的楼绒绒,反倒却更为冷静雍然。她并没有回答碧瑶的问题,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劝道:“碧瑶,收手吧,你救过我一命,现在回你的院落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摄政王府的座上宾,我们还是一起纵马长歌的同窗,若是你在北秦有难处,我也可以替你解决,还有杨兄,他要是知道……”碧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前几日我夜探此处的时候,你也知晓?”
楼绒绒并不说话,显见得是默认了。碧瑶联想到那日的光景,讶然道:“难道说,那来取卷宗的侍卫,还有后来那所谓夜闯摄政王府的贼人,其实也都是你们安排的,只是想将我惊走……”再联想到那日之后,楼绒绒专门来探望她,又特意嘱咐婢女看好她,别让她乱走动,原来其实是提醒她,期盼着她能放弃此行的目的。望着楼绒绒平静的眉眼,一瞬间,碧瑶甚至觉得自己有几分好笑。这几日她自以为是的潜入,其实不过是旁人眼中一场明目张胆的戏,妄论自己还如此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就如同台上的丑角一般引人发笑。她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机关,啪嗒一声,书架上的暗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一卷图纸。楼绒绒坐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依旧道:“没用的,你就算拿到了图纸,也逃不出摄政王府的。”
碧瑶却一把拿起图纸,藏在身上,大步走到楼绒绒身后,拔出腰后藏着的匕首抵在楼绒绒脖颈之上,冷冷开口道:“这可未必。”
然而被她挟持的楼绒绒依旧没有半分慌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一般,任由碧瑶的匕首抵在自己脆弱的脖颈,将自己推出了书房门外。黑夜之中,碧瑶孤身一人,面对着众多燃烧的火把,厉声威胁道:“都给我让开,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两匹好马,不许派人跟着我,否则当心你们主子的脑袋!”
站在人群前端的春寒看向楼绒绒,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都给她,让她出城。”
火把和人群在碧瑶面前流水一般分开,她警惕地握紧了匕首,抵在楼绒绒脆弱的颈边,推着楼绒绒从人群中间走过,一直到摄政王府门口,看到了给她备好的马车和两匹骏马。深夜街巷里,碧瑶架着马车狂奔,楼绒绒被反绑了双手,丢在车厢之中,但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楼绒绒都未曾抵抗,好似心甘情愿被她挟持一般。然而碧瑶此刻已经无暇思考这些细节了,她抿紧了唇,目光紧紧地盯着城门的方向。她知道,吕岚一向关注摄政王府的动向,今夜摄政王府如此大动干戈,吕岚不可能没有感知,定然会派乌鸦来接应她,只是在城中难以施展,只要她出了城……出了城便……她脑中的念头还未成型,忽觉喉头一哽,下一瞬便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份暴露的恐惧和拿到图纸的喜悦交错的巨大情绪波动,让她一时忽略了身体的感受,竟一时忘了,血红丹的药效马上就要过去。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碧瑶微微犹豫了一瞬,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小瓷瓶,将最后一颗药丸倒入了掌中,仰头服了下去,而后一扬马鞭,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城门外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