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段清瑶淡淡的回答道。她是一个大夫，这小半生光景过去，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可是到头来，她却连自己最贴心的妹妹都救不活，心头忽被梗住。我算什么大夫啊？！“清瑶姑娘若是觉得这些草药能用，就尽管拿去用！对了，我经常看有人到山里头寻草药，下午我就给姑娘摘一些来！”

段清瑶原本不想那么麻烦大壮的，可眼下这片看来不起眼的草地确实长了好几种药材。或许是老天怜悯吧，有两味药材还真对她的烧伤有奇效！“那就麻烦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

大壮憨笑着，心甘情愿。阿平成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可是还是头一回有小姑娘叫自己哥哥！天知道，他从小到大最大的希望便是有个妹妹！当年阿平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他总默默祈祷，娘亲生个女儿吧！当然这一点点的失望被慢慢长大的懂事阿平弥补了，如今却又想了起来。“姐姐，咱们吃饭吧！我肚子都饿了！”

原本还打算端到屋子里给段清瑶单独吃的，现在却是不用了！“姐姐，你坐啊！”

一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阿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壮已经殷勤的拉过来一把小板凳。“我不坐，我身上有伤！”

大壮和阿平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段清瑶这是在客气呢！男女有别，段清瑶的衣裳是胖婶换的，身上的伤自然也是胖婶处理的，他们自然想象不到，这身上的伤比脸上的伤还要可怕！大壮看到段清瑶故作坚强的模样，心疼之余，更是多了几分钦佩。“姐姐，你现在还很疼吗？”

阿平平日里受了一点伤都大哭大叫的，忍不住问。“不疼了！”

听着阿平的关心，段清瑶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姐姐，你怎么不吃呢？”

要知道，平日里，他们可是没有腊肉吃的。今日还是看在姐姐的份上，隔壁的胖婶才特意匀给了一小块腊肉。“姐姐怕胖！”

身心俱损的她哪里有什么胃口？刚抿的一口米汤，就感觉比喝黄连还要痛苦百倍。“你一点也不胖啊！再说你不吃，伤口怎么可能会好呢？”

这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微蹙眉头，不吃，伤口好不了，她就没办法替杏儿报仇了。杏儿啊杏儿，段清瑶轻轻摇了摇头，端起了碗，仰起脑袋，一饮而尽。“姐姐，腊肉也必须吃！肉可香了！”

阿平吃得满嘴是油，换做是旁人，他还舍不得给呢！原本他还担心姐姐会和他抢，吃得比平时都快，可是没想到姐姐居然看都没看一眼。这反倒是让想阿平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了！“姐姐身上有伤，要吃清淡的。你们吃吧！”

姐姐是大夫，只要她说的话，阿平就毫无理由的相信。可是大壮却皱了皱眉，这姑娘分明就是看阿平吃得欢才这么说啊。他长这么大，还只听说了生病的时候要好好补身子，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不能吃肉的。大壮在心里默默的保证，下午进山的时候，除却采集草药之外，还要打到一些野味才行。段清瑶来之前，大壮带着阿平，总是不敢做太危险的事情。如今倒好了，有段清瑶在家看着，大壮也便敢放开大干一场了。“阿平，你在家照顾姐姐，哥哥进山采草药！”

晌午刚过，烈日炎炎。段清瑶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就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大壮哥，不急于一时，你晚点再去吧！这日头太毒，我怕你会中暑的！”

段清瑶越是善良，大壮越是坚决。“没事！这点太阳算得了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姑娘家，还怕晒黑！”

虽然段清瑶的脸毁了，可是她白皙的皮肤，清亮的眼睛都能呈现出原本清丽的模样。“姐姐，林子里绿树参天，没问题的！”

阿平觉得姐姐的担心实在多余，更何况他哥哥正是采草药的一把好手！段清瑶也便不再多做阻拦，只是客气的嘱咐了几句。“放心吧，姑娘，这林子我从小走到大，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地方，不会出事的！”

大壮大气的挥了挥手，拿起了挂在墙上的斧头和绳子，大步流星的朝山里头走去。段清瑶浅笑着目送大壮，转身随手将挂在门口布袋子的草药取了出来。阿平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拦住了她。“哥哥说了，姐姐这伤口不能碰水，还是我来吧！”

段清瑶低头一看，可不是嘛，脸上，身上，还有手上，全是烧伤。“没事的，姐姐会小心的！”

若是杏儿在，一切都还好说。可是现在，总不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还照顾自己吧？“不就是洗草药嘛，我帮你！”

若是在富贵人家，像阿平这样的小孩儿正是爹娘捧在手心的时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平已经利索的拿了一个木盆打了水，将草药的根茎摘干净了，这才放进木盆“你爹，还有你娘呢？”

自打段清瑶醒来也有两个时辰了，可是从来没有在这屋子里看到老人。阿平洗草药的手顿了一下，语气突然低了八度，他低着头，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死了！被水淹死的！”

段清瑶吃了一惊，摸了摸阿平的头。“对不起！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