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华夏镇的大军尚未来攻,龙城就早已是人心惶惶,城门紧闭。昨夜,在出发之前贺拔度拔虽然严厉下令封锁了出兵的消息,但一下带走了500士兵出袭,哪里还能瞒得住城中的有心人。而等到深夜丑时贺拔度拔仅仅带着数名骑兵返回龙城之时,战败的消息就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在城中的鲜卑贵族中传开了。如此一来,等到天亮之时,整个龙城的百姓顿时全都大哗。在城内,不少的鲜卑贵族们都开始变得惶惶不安起来。因为随着城内大量鲜卑精锐士兵的损失,他们不仅感觉到了龙城的安全已经没有保障,就连城内那些原本恭顺的汉人们似乎看他们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这一刻,明眼人都已经看出,龙城的天怕是要变了。踏踏踏~就在整个龙城人心惶惶,眼见就要生出乱子之时,龙城的北门外,数骑快马快速朝着城门方向奔来。“站住!来者何人?再敢上前一步,我们就要放箭了!”
城楼上,看着奔驰而来的几名骑士,守城的士兵连忙喝止住来人道。“住手!是我,快开城门,我有要事与父亲商议!”
奔驰而来的骑士在距离城门还有四五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领头之人扬起头来,露出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庞,朝着城头的士兵大喝道。此人郝然正是两个月前被赵安所擒获的贺拔岳!“是三公子,快开城门!”
看着城外这张熟悉的脸庞,负责守城的士兵小队长顿时大喜,连忙朝着下方的士兵吩咐道。在贺拔度拔麾下的三子之中,贺拔岳虽是年纪最小,但在军中的威望却是最高的。在与破六韩拔陵的战争中,贺拔岳可是带领着麾下的骑兵取得了多次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眼下贺拔度拔刚刚败北,整个龙城人心惶惶,贺拔岳的回归顿时让他们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当即,贺拔岳在身后四名骑士的护卫下快速入城,朝着贺拔家的府邸赶去。龙城中心旁的贺拔家府邸大门前,当贺拔度拔骑乘着战马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时,接到消息的贺拔度拔早已经等候在那里。“阿斗泥!”
看到在战马上飞奔而来的贺拔岳,贺拔度拔连忙大步迎了上去。看着大步走来,眼含热泪的贺拔度拔,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在战马上的贺拔岳感觉自己的父亲似乎一下变得脆弱了许多,再不复刚来这个世界时的豪勇。“父亲!”
这一刻,贺拔岳的声音也是瞬间哽咽,连忙翻身下马,朝着贺拔度拔躬身行礼道。再次见面已是恍如隔世!短短两个多月时间,贺拔岳曾经都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再见父兄一面的机会了。在被关押在华夏镇的时间里,他虽是未曾遭受到任何的折磨和为难,却也是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暗牢里,除却每日前来送饭的老翁,贺拔岳就犹如被世界所遗忘般没有任何人前来理会。一直到这一次随军出征,贺拔岳才得以再一次重见天日。而且,出来之后的贺拔岳却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对囚禁他的赵安不仅没有半分怨恨,反而还有着浓浓的感激。贺拔岳却是不知道,在他被囚禁期间,赵安其实就已经暗中命人送来了两次血珠稀释液与他服下。“好!好!好!回来就好!”
看着身上没有任何损伤,仅仅是白了几分的爱子,贺拔度拔将其扶起,拍了拍贺拔岳的肩膀颤声道。“走!回家!”
说着,贺拔度拔就拉着贺拔岳的手往府内走去。当贺拔度拔的心中真正放下了雄心壮志之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亲情的可贵。一想到就算是在双方交战期间,华夏镇那边也没有拿贺拔岳的性命作为要挟,贺拔度拔的心底不由升起了几分感激。对于赵安为何会现在将贺拔岳放回,贺拔度拔自然是能够猜到其用意的。“阿斗泥,这一次赵家那小子放你回来,是否是让你前来说服为父?”
所以,等到回到府中,待贺拔岳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被关押在华夏镇的情况之后,贺拔度拔这才收拾好情绪,出声向贺拔岳问道。“没错!父亲可是还有雄心?”
贺拔岳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滞,接着才迎着贺拔度拔的目光道,说着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分紧张。这一抹紧张,既是为华夏镇,也是为了他的父亲。这一次随军出征虽才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但华夏军的实力贺拔岳却已经尽知,战场上双方的形势他也尽知。贺拔岳心中明白,如果贺拔度拔还要执意与华夏军斗下去,结局不言而喻。至于为何会为华夏镇感到紧张,却是由于血珠的作用,让他天然地不愿看到华夏军再在贺拔家这边徒费兵力。“唉!阿斗泥,为父的雄心在昨夜之战中已经散去!”
听到贺拔岳的问话,贺拔度拔脸上的神色一黯,接着就摇了摇头沉声叹息道。若是以往,面对贺拔岳这样的发问,充满雄心壮志的贺拔度拔必然会对他狠狠一番训斥。可是,昨夜那一战的惨败让得贺拔度拔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若不如此他今日也不会放任龙城人心惶惶的局势不管。“父亲何必颓丧,以孩儿观之,那赵安年纪虽幼,却乃世之豪杰,未来必能成就一方霸业,我贺拔家败于其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眼下,其霸业不过才刚起步,我们父子若是能够真心相投,将来其麾下也必将有我们一席之地!”
眼见贺拔度拔神色有些颓丧,贺拔岳的心底却反而舒了一口气,见状连忙出声安慰道。“阿斗泥,你何时对那赵家小子如此认同了?”
不过,贺拔岳的这一番劝慰和表态却让得贺拔度拔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起来,看着他出声问道。对于自家这个幼子贺拔度拔可是极为了解的,其人虽是一向胸怀大志,喜欢结交英豪,但骨子里的那股豪勇和自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什么时候对一个人推崇和认可到如此程度了。关键是这人还是之前才把他给关押了两个月时间的敌人。难道那赵家小子的魅力就这么强?贺拔度拔的心中疑惑。“这,待父亲见过之后就知道了!”
这话问的贺拔岳一滞,却是无法给出解释,只得说出此话道。对于出来之后自己对赵安那来自心底深处的认同和亲近,贺拔岳也是心有疑惑。“城内的情形你进城时想必也看到了,龙城已是精锐尽丧,就算是想要不降怕是也不成了,只是为父有些担心你那两位兄长那边”贺拔度拔就见状也未深究,摇了摇头苦笑道。眼下整个龙城就犹如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炸药桶,凭借着城中剩余的100士兵,已经无法完全弹压住城内的数千汉人。“父亲,此事放心,只要龙城一降,父亲只需要书信一封,大哥和二哥他们必然领兵来降。在大势方面,比起父亲和孩儿来,其实大哥看得更准!”
对于贺拔度拔的疑虑,贺拔岳却是毫不在意,极为笃定地道。其实,在两天前知道了龙川河南岸营地那边一直按兵不动这一情报后,贺拔岳就已经隐隐猜到了贺拔允的用意,只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不便明说。毕竟,贺拔允和贺拔胜兄弟二人领兵坐视贺拔度拔败北一事,不管是出于何方考虑,都显得太过无情了一些。“好!那为父这就立刻命人呈书议降!”
听到贺拔岳这番笃定的话语,贺拔度拔沉思了片刻,终于完全打消了顾虑,当即点头答应道。于是乎,等到当日午时,随着一队队华夏镇大军开入龙城,就标志着贺拔家对龙城的统治历史彻底落下了帷幕。在贺拔度拔和贺拔岳父子的强力镇压下,原本人心惶惶的龙城也终是没有爆发任何的动乱,顺利完成了权力的交接过渡。而在赵安亲自带着大军进驻龙城之后,贺拔岳当天下午也亲自带着贺拔度拔的两封书信赶往了武川镇和龙川河南岸营地,前往说服两地。没有任何的意外,武川镇的念贤在接到华夏镇已经占据龙城,贺拔度拔已经投效赵安的消息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带着残余的士兵开城投降。面对着强势的华夏军,念贤本就没有过想要为贺拔家拼死的念头,当初虎贲营若是发动强势攻击的话,他说不定早就降了。现在既然身为主公的贺拔度拔都已经投降了,他岂还有不降之理。不过,在龙川河南岸营地这边,贺拔允和贺拔胜面对前来劝降的贺拔岳虽是第一时间答应了投诚,却是没有带着大军退出营地,直接向不远处的骁骑营缴械投降,反而是让贺拔岳给赵安带回了一条建言。一条针对河岸对面周正平所部大军的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