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啊。”

徐文故作讶然，“王姐你也知道，我就是做古玩这一行的，对其自然有颇多研究，你这个玉牌，从样式上看，应该是仿清中期的文士玉牌，只可惜其材质却多是以树脂填充，再加上做旧的人手法不到位，处处留有瑕疵，很容易便被看穿……王姐，我听说你老公跟一些研究古玩的坐商们都常有往来，他怎么会给你弄一个假货戴着呢？”

“假货？”

王翠的表情已是微变，“你说这个玉牌是假货？”

“对，而且还是那种做工和材质都相当伪劣的假货。”

徐文点头，意味深长地道：“王姐，你如果还没有拿出去显摆的话倒没事，可要是碰到懂行的人，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你确定这是假货？我老公说这是十万块买的。”

王翠死死地盯着他。“十万块？这种树脂填充的玉牌，能卖一百块都不错了。”

徐文打了个哈欠，“如果王姐你不相信，去古玩店找人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本来还相当怀疑徐文言语的王翠，见其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瞬间便信了几分，她恶狠狠地道：“我现在就去古玩街，如果你说错了，老娘非找你麻烦不可！”

语罢，她转身便噔噔噔地又跑向了来时的楼道口。徐文笑了笑，顺手从袋子里拿起一个小蛋糕放在嘴里，也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寒河鬼市提前了一星期，那也就是在两天后。算上之前卖掉弦纹爵的九万块，再加上最少能到手十五万的白玉扳指，自个儿在寒河鬼市里，应该算是能彻彻底底地好好发挥一把了。“鬼市那种环境下，归根到底还是要更加细心留神才行。”

慢慢思量着的徐文，招了辆出租车，很快便到了古玩老街。他一下车，便径直朝着聚宝斋走去。自己之前和那的老板楚原打了一次交道，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了个熟脸，要再出物的话，找他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交锋和试探。“你再好好看看，楚老板，这真的是假货？我老公可是花了十多万呢！”

刚到了门口，徐文就听到了王翠那尖利而有些抓狂的声音。他不禁有些讶异，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找聚宝斋来鉴定那块假货玉牌。“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不会出错的……若你实在不信，那楚某敢用自己的名声发誓，它的确是树脂填充的玉牌，材质极差，造假技术也不怎么样，如果说真的花了十万块，那这个亏，吃的可不小啊。”

楚原那带着一丝叹息的话语随之响起。站在门外的徐文缓步踏进去，就见王翠正攥着那块玉牌，一脸的暴怒。而在其旁边，则是长身而立的楚原。这位先前还一派精明气度的古玩店老板，此时脸上写满了头疼，想必是被王翠弄得够呛。徐文笑了笑，见楚原似乎并未觉察到有人进来，便出声道：“楚老板。”

后者顿时侧过头，哎呀了一声，迎过来道：“徐兄弟，你怎么来了？快坐，我给你倒茶。”

徐文欣然坐下，见其给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微微笑道：“我这次来呢，是有个物件，想再出给楚老板。”

“还有物件？”

楚原登时一惊，他还以为，徐文是嫌弃之前那个弦纹爵的价钱给低了才找来，没料想居然是又出物？“对，楚老板看看吧。”

徐文从身上拿出小木盒，放在桌上。楚原将之拿起，打开盒子，看向里面。只见柔滑的绢布上，一枚通体洁白莹润的扳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连忙取来放大镜，细细观摩了起来。徐文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心里开始盘算起鬼市的计划时，便见那一头准备出门的王翠又折返回来，视线投向了摆在桌上的白玉扳指。只看了几眼，她便嚷嚷开了：“就这地摊上的破扳指，还没我的玉牌成色好呢，你也敢拿出来卖？”

徐文呵呵一笑，并未理会对方。见他这样，王翠只觉又是一股火气直冲心头，刚被老公欺骗，现在连这样一个摆地摊的穷货也瞧不起自己，当下不由得怒道：“徐文，你小子硬气了？怎么，老娘的房子你是不想租了？”

“我正好想换。”

徐文悠然回了一句。王翠闻声发出了冷笑：“就你，还换地方？睡桥洞么？”

如是说着，她又转头冲楚原道：“老板你还看什么啊，就这种破玩意……”“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徐文是我的客人。”

一直在细心观摩的楚原屡被干扰，抬起头，不悦出声：“他带来的东西，要我掌眼之后才能说清楚。”

“他是你的客人，那我不是？”

王翠瞪起了眼睛，丝毫不甘示弱。“请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楚原皱起眉头，“如果一直聒噪，我会请你出去。”

王翠还想再说，可当她看到徐文那仍旧一副淡定的表情后，不由得咬牙道：“好，我就看看，他一个摆地摊的，能卖给你什么好东西。”

自己认为极可能是真品的玉牌，给楚原看时，他的态度相当平淡，可一到徐文的扳指，楚原立刻就变得慎重又小心，凭什么？在王翠的心里，就算自己这个玉牌是假货，那也比徐文那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扳指要好很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两分钟后，楚原放下放大镜，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道：“徐兄弟，你可真是让鄙人惊喜啊。”

“这件苏工造白玉扳指，色如截脂，光润而不耀眼，很好地透出了一股含蓄之美，可谓难得的上品。”

徐文微微一笑，就见一旁的王翠脸色变得相当惊愕，她忍不住出声道：“就这破……扳指，还真的是什么老物件？”

楚原头也不回地道：“清乾隆中期造物，相当不错的好物件。”

“就这小子，怎么可能有老物件，真的不是什么假货吗？”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但王翠仍旧是难以置信，她又不是不清楚徐文是做什么的，在古玩街摆地摊卖赝品的小贩子而已，有时候生意不好就吃不起饭，房租都得借钱交，这样的人，要是真有老物件，还会过得那么惨？“请你说话注意言辞。”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扰质疑，楚原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转过身来，神情冰冷道：“我这间聚宝斋不欢迎你，现在，请离开吧！”

王翠的神情立即变得惊怒交加，她恨恨地瞪了楚原一眼，望向徐文，正要开口，便听其淡淡道：“你还是快点回去问问你老公，那十万块钱到底拿来做了什么比较好。”

“即便是蒙你，也要用点心啊，一眼就看穿的假货，啧啧……”王翠的表情立即变得相当难看，本想在对方身上找平衡，现在却被现实狠狠地来了一记耳光，当下也自知丢人，咬牙转身便走。徐文看着她狼狈的身影，微微摇头，内心不禁又感谢起红釉瓷瓶带来的奇遇。若非如此，自己今天碰到王翠，面对其嘲讽，也只能是装作不在意。“徐兄弟，这个苏工白玉扳指，你打算出价多少？”

耳畔，楚原的询问声缓缓响起。徐文正要开口，便听得外面，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我出三十万！”

两人现下顿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