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有认识一个张老板的？”
王业狐疑地问道。
不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王业还是起身，对两女说道：“你们先吃饭吧，我下去看看。万一是真的认识的人呢。”
阮小竹和纳兰雅琪也很懂事，知道王业去处理赌场的事情，肯定不方便带着自己过去，也压根就没提。
王业带着安保人员，乘电梯来到五楼，走进那间会客厅。
正低头坐在那里喝水的张老板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看了过来。
他一看到王业进来，两眼一亮，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噗通”一下，他竟然跪在了那里！
王业刚走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人都傻住了。
不过他并没有自己上前，而是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安保人员把老张搀扶起来。
自己问道：“张先生是吧？听说你认识我，恕我冒犯，我好像并不认识……”
这话是用中文说的，不过不知道是王业最近一年基本都是讲俄语，还是故意的，他现在说起中文来，感觉有点带“外国人”口音，反正听着并不像“纯正”的中国人口音……
没等他说完，张老板就急切地说道：“你不是米哈伊尔先生吗，我在新太阳市场做生意啊，当然认识你了。”
王业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确实，按照这么说的话，现在在小鹰娱乐中心玩的人，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认识自己的！
这个张老板，估计也就是在大市场见过自己几面，现在病急乱投医，就乱说和自己认识了……
不过他既然来了，那也不急着走。
再说了，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为了“那么点”钱不惜给自己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下跪，王业心里也有点戚戚然，回想起自己前世窘迫时的样子，倒是有点同情这位张老板了。
“哎，起来吧。听说你一天输了十几万美刀？这钱虽然不少，但对于你们这些老板来说，也不算什么大数目吧。回国好好搞一批货过来，明年好好干，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王业劝解道。
说真的，想要帮张老板很简单，就十几万美刀而已，王业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来。
可问题是，这个口子不能开啊！
自己是开赌场的，要是有人输多了，一闹事一下跪，自己就给人把窟窿给补上。
那还叫开赌场的吗，岂不是变成做慈善的了……
因为那些从这里赢了钱的人，可不会想着把赚到的钱分他一点！
听王业这么一说，张老板嘴一咧，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边哽咽边絮絮叨叨地给王业讲了他的故事……
…………
说起来，这个张老板也不容易。
他十几年前就来了俄罗斯，从在边境给第一批“倒爷”当杂工开始混，慢慢地自己也开始做点小本生意。
几年前才来莫斯科，跟人“拼摊”。
当时ACT市场的摊位租金已经不便宜了，而且他的生意也没做那么大，一个人是撑不起一个档口的。
于是就和另外两名朋友合租了一个档口，三人分摊费用。
而且卖的货也不是直接从国内发送过来的，因为实力不允许啊，都是从别的实力大的中国老板那里拿货转卖，赚点中间差价。
虽然也能赚钱，但明显赚得并不多，除去在这边的开销什么的，每年也攒不下几个钱。
一直到今年，生意才算有了起色，也在新太阳市场自己搞了个铺位。
借着新太阳集团的“正规清关”的东风，联系国内朋友的厂家，搞了一批货过来卖。
截止到前几天，这批货也卖得七七八八了，他手里也握着近十五万美刀的现金！
重点是，这些钱，其中有大半是还没支付的货款，需要给到国内厂家的。
真正属于张老板的钱，只有五六万美刀……
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许张老板的人生就将走上正规。
明年会发更多的货过来，赚更多的钱，再发更多的货，赚更多的钱……
大部分中国老板，都是通过这样的循环，把生意越做越大的。
直至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
可惜的是，这笔十五万美刀，今天一天，他就全部输了出去！
现在的他，等于十来年白干，还倒欠了厂家一大笔钱，这如何能让他不崩溃呢……
…………
听完老张的故事，王业也只能表示同情。
他摇了摇头道：“虽然很同情，但路都是自己选的。自己输出去的钱，那就要自己承受这个后果。这样吧，我个人赞助你一张回国的机票好了，祝你好运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出会议室。
像老张这种烂赌鬼，王业觉得并不值得同情。
赢的时候得意忘形，输的时候哭天喊地，对天发誓要浪子回头什么的，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那肯定还会继续赌下去的。
给张机票，让老张回国去“忏悔”吧，就算要寻短见，也别在自己场子里啊……
还没等王业走出去呢，老张却奋力地挣扎开两个安保人员的扶持，“噗通”一下又跪下了。
“米哈伊尔先生，您帮帮我吧，我知道，对于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说，十多万压根就不算什么。
但对于我来说，这……这就是我们一家几口人的命啊！
我承认，我过来赌钱确实是想不劳而获的，想在回国前再多带回去点钱，给家里买套房子。
我老婆跟了我快十年了，到现在我都没有能力给她在城里买套房，还让她带着孩子住在老家农村，我对不起她们娘俩啊……”
正要出门的王业呆立当场，他脑子里闪电般地出现了很多片段。
曾经的他，不正是和现在的老张一样吗……
为了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能在大城市里立足，就铤而走险，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博取到尽可能多的财富！
前世的自己是炒股，现在的老张是赌博，听起来似乎不一样。
但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