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皆离散时,薛玉初便带着碧桃,来到了赵姨娘休息的小楼中。赵姨娘看到她还未走,心下也是一惊,又想起今日之事,若非是她告的密,自己也不会沦落至此,于是也没好气问道:“六姑娘怎的还未走?不怕我这里脏了六姑娘。”
“你还未告诉我,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让我如何安心离开这里?”
薛玉初不慌不忙的继续走到刚来时坐的位置,桌子上的茶,早就凉了,可她的指尖还是不断地摩擦着杯沿。赵姨娘看着她小小身姿,气势却压她一大截,攥紧了拳头,努力的咽了咽口水道:“不是都说了吗,你娘是病死的,和我无关。”
从未见过如此之人,方才要被捉奸之时,分明告诉她,知道自己母亲死去的真相,现在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但薛玉初心中也不慌,抬头看了看碧桃,碧桃见状,立即拿出手绢,缓缓将手绢打开,露出所包裹之物。“此物你可识得?”
碧桃将手中之物,递到赵姨娘的眼前,问道。当她看到手绢上的一团黑色颗粒物时,心中一惊,香炉里的残渣,她明明已经倒掉了,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上?薛玉初见她这副神情,心中也是了然,便站了起来,慢步走到赵姨娘身旁,边走边说:“此物是我在我母亲香炉中发现的,原本我母亲香炉中的香灰应当是灰色的,可这黑色的又是从哪来的?”
她走到赵姨娘身旁后,又拿起碧桃手中的手绢,递给了赵姨娘,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那日日夜夜照顾我母亲的赵姨娘,可否告诉我,这是何物?”
赵姨娘眼见自己也是瞒不下去了,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虽说是保住一条命,但是这条命能保多久根本就是一个未知数。她看着薛玉初,道:“这确实不是香,任何香都不是,只是普通的炭黑罢了。”
“我母亲生前为人和善,父亲纳你为妾之后,对你也不薄,为何要如此待我父母亲?”
薛玉初还是想不明白,母亲在世时,从未苛待她,她为何要恩将仇报?“不是我要害死你母亲的!”
赵姨娘大声说道,“我没想害死她的,但是为了保命,我只能这么做了。”
“那是谁?是三房那边的人让你做的?”
薛玉初说道。“你,你知道了?”
赵姨娘颇感震惊,从未有人会怀疑她与三房那边有什么勾当之处,毕竟三房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而眼前的小女孩,竟然能够一语道破。一开始薛玉初也没想到是三房那边的人,她只是灵光一现,想到方才赵姨娘的情郎,无端的总是看向杜氏,才如此猜测的。未曾想,这事还真的与这三房有所关系呢!“三房太太她撞见了我和二郎,为了让他保守秘密,我只能听她的话,否则,否则我便是如今下场,不得好活。”
事到如今,赵姨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得将全部的实情,告诉了薛玉初。“既是如此,方才为何不告诉祖母?”
若是她手中握住了杜氏如此大的把柄,方才她被捉奸时,就该告诉祖母的。听闻此言,赵姨娘只得苦笑一声,“那杜氏何止是握着我这一个命脉啊!”
所以,才不敢公然的将杜氏的秘密说出来,怕另一个命脉也被牵扯出来。薛玉初还想再问些什么时,碧桃忽然拉住了她,“小姐,该走了,老夫人的人在外面候着了。”
看来是祖母不想她与赵姨娘待的时间过长,找人催她回去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谁是害死她母亲的人,她也不过多纠结其他的事了,她最后看了一眼赵姨娘,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气。薛玉初回到秋怡院后,便直接往祖母住的小楼里走去。老夫人见到她后,屏退了身边的人,她则是一脸乖巧的坐到老夫人的身旁。“初姐儿,问到了什么没有?”
老夫人看着乖巧的玉初,笑着问。薛玉初脸上浮上了一层的纠结之意,老夫人见状,则是带着些慈爱的笑容,抚着她娇俏的脸庞,“瞧我们初姐儿吓的,是听到什么不敢相信的话了吗?”
“不是。”
薛玉初摇着头,又靠近了祖母几分,“祖母,小初说什么,祖母都会相信吗?”
“当然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孙女,越长越大,心中也是越发喜爱,“祖母都把你带到身边养着了,肯定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啊!”
听闻此言,薛玉初的心头一暖,虽说这丞相府中,处处都是勾心斗角,但是她能够感受到,祖母确实是真心待她的。“祖母,我母亲的事,好像和三房那边有关。”
薛玉初将赵姨娘所说的话,全都一字不差的告诉了老太太。“岂有此理!”
老太太何等世面未曾见过,她虽知道丞相府中,几房之争没有停止过,但是她也不曾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祖母,赵姨娘虽是这般说,但是初儿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薛玉初用着那一双天真且无辜的眼睛,看着老夫人,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告诉了她,“今日在含香院中,那赵姨娘的情郎,分明就是认识三伯母。”
老夫人坐正了身子,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问:“可是真的?”
“这不过只是我的一些怀疑,我只是见那人总是,时不时的看向三伯母,似乎是在寻求帮助,所以才有此猜测的。”
薛玉初像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许多。“不急不急,若是这杜氏,真的和此人相识,今晚便可知晓。”
老夫人高深莫测道。一生精明的老夫人,自然不会被自家儿媳绊住了脚。薛玉初看着老太太的神情,眉眼弯弯,道:“祖母是有何计策?”
老夫人虽还未说话,远处就听到了下人急忙呼喊的声音:“不好了,柴房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