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进门,就紧张不已的打量着薛玉初,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见她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一直跟随老夫人身旁的王嬷嬷见状,也对薛玉初叹了一口气,“六小姐,你可有所不知,老夫人听闻你在衙门府中的事情,立马从秋怡院赶来了。”
薛玉初看到祖母为自己担忧,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愧疚,“此事怪我,在发觉铺子异常的时候,没有先行告知祖母,反而独自一人行动,让您担心了。”
老夫人爱惜的抚摸着薛玉初细嫩的手,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透着内疚,“都怪祖母,非要将那几个铺子交给你。”
薛玉初接手这几间铺子不过两日,就发生了如此危险的事情,也不由得让老太太怀疑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母亲,现下初姐儿没事,犯事的县太爷也被他们带到了这里来。”
薛彦书打断了她们的话,指着韦思安,对老夫人说着。老夫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屋子里还绑着不少人,其中韦思安最为瞩目,他身穿官服,哆嗦着身子,不敢抬头。可此时的他,并不想从前那般高高在上,而是像个过街老鼠般,蜷缩在角落里。老夫人看到他,便气不打一处来,虽说年事已高,但她仍旧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杵着拐杖,指着韦思安,“当初要不是我薛家看你求上进,有抱负,你上京考科举没银两,都是我薛家给你银子,可你瞧瞧,你是如何报答薛家的!”
她在一路上,是听了旁人说了衙门府中的事情。初闻时,她还颇为震惊,怎么也想不到,当初的韦思安,能变成这个模样。更可怕的事,他所做的一切,竟都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而他们则是对此一无所知。“老夫人,老夫人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们的信任,对不起对不起老夫人!”
韦思安一直磕着头,即便额头都磕出了血丝,他也没有停止,好像这样,他才能在薛老夫人面前,减轻自己的罪责。“彦书,你就看看怎么解决了他!”
老夫人对这人也是失望透顶,暂时不想看见他,便将他交给薛彦书处理。薛彦书自然会将他交给知府大人,自己也算是对这人有知遇之恩,而今他犯了错,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百姓受到如此苦难,而自己则是不闻不顾的,失了丞相之责。但薛玉初是知道,丞相哪是如此轻松的,她从前就整日的不见父亲踪影,而他也总是在处理朝政之事,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在体恤民情。整件事情,错的就是韦思安,若他不忘初心,恪守本职,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残忍的事情了。处理掉了韦思安的事情后,薛彦书即便满面愁容,但也不忘答谢顾寒落的救女之恩,“顾小将军,自将军回京,我们也未能摆上宴席,你既救了我家小女,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今日定要摆上一桌,顾小将军可不要拂了老夫的面子啊!”
顾寒落不知该怎么委婉拒绝,他旁边的薛长年倒是帮他同意了,“这是自然,寒落兄,今日就且先在府中将就一顿。”
而薛玉初此时也换好了衣裳,按照薛彦书所说,来到薛彦书院子中,对他行了个礼,“父亲大人。”
“初姐儿来了。”
薛彦书看到了薛玉初到了,连忙挥手,招她走到身旁,“顾小将军既然救了你,你应当要答谢人家的。”
她换了身淡粉襦裙,头上别着两朵粉色小花,步摇随着她摆动而晃动着,她带着明艳的笑容,双眸看着顾寒落,“多谢顾小将军救命之恩。”
俏皮而又不失温雅,薛彦书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顾寒落与她对视一眼后,便匆匆移开了视线,他轻声“嗯”道,耳廓处悄悄地被染红了。这样的场面,他确实有些不善应付,尤其不知为何,在面对薛玉初时,自己总会不自觉的感到有些熟悉。他总是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哪里遇见过她,可是常年手握兵刃的人,又怎会和千金小姐相遇过呢?“好了,初姐儿,你先去找你祖母吧。”
因有外男在此,薛彦书也不好让薛玉初在此地多留,便让她先下去了。薛玉初心中隐隐有些不舍的,毕竟这一辈子好不容易与顾寒落有如此多的相处机会,下一次再见面,也不知今夕何夕了。但再不舍,她面上也没有一点显现,薛彦书话语刚落,她便退了出来。摆宴之时,男女被一墙隔开,老夫人坐在女眷正上方,上菜之时,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戏子唱的一出戏。在这咿咿呀呀的声音中,总会混入些不和谐的声音,“小初才接管这些铺子,就遭遇如此不测,先喝点汤,压压惊。”
大房李氏嘴角挂着伪善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替薛玉初盛着汤水。薛玉初虽知道大伯母没按什么好心,她看了一眼祖母的方向,后又乖乖的谢过大伯母好意。老夫人见此后,原本放松的面容,忽的就变得严肃起来,她瞥了一眼杜氏。杜氏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但她不敢抬头。薛玉初是在她曾管理的铺子里面出的事,就算她有惊无险没有出事,老夫人肯定也会将这一笔账,算在自己头上的。杜氏不想卷入这场风波之中,但奈何有人看戏,就是不想放过她。“梦娟啊,你也是的,老夫人信你把铺子交给你管,但你看看你的铺子,险些的让小初丧了命。”
李氏早就看不惯杜氏打理铺子多年,而今终于有个把柄被抓到,她自然不会忘记狠狠嘲讽一顿。杜氏知道自己理亏,即便李氏说的再难听,她也不好反驳。“我交给你这么多的铺子,盈利还不够多?让你非得与黑市有所勾结?”
老夫人也是有所震怒的。她曾相信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背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