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初,我要你身边只剩下我一人,日日只能对着我笑!”
陆淮安阴恻恻地把玩这手里的青瓷酒杯,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少女,嘴里面呢喃不清,忽然他的目光变得犀利,冷冷开口。“影落,计划提前。找机会和薛彦闻接触。”
一个穿着粗麻布小厮模样的人恭眉顺目地退下了,期间连头都不抬一下。是日,薛彦闻下了早朝回家,又看到李氏失落地坐在前厅太师椅上,头发微微蓬乱,目光呆滞。薛彦闻每日都会过去紧紧陪她说说话,他的心里只剩下了钝钝的心疼。自从薛玉颜被关入丞相府地牢,李氏的精神就开始不太正常。薛彦闻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救人,其间安排了好几拨人,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连丞相府地牢都没有进去过。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求情,只是老夫人亲自下令,而且还有各位长老撑腰,他只能忍耐了几日后才去求薛彦书。可单单想起那日的情形,薛彦闻觉得就怒火攻心。那日下了早朝,薛彦闻鼓起了勇气把薛彦书拦了下来。“二弟,二弟留步。”
薛彦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薛彦书身侧。“大哥何事?”
薛彦书语气冷冷的,实在不想和薛彦闻多说。“二弟怎么如此生疏,大哥没事还不能和二弟叙叙家常?近日我得了一座笔山,材质上乘,想来二弟会喜欢。”
薛彦闻说着就往薛彦书手里塞东西。那确实是一只上好的玉质笔山,碧绿中带着一丝云白,像是山中飘忽而去的白云,就是拿来收藏也是极好的。但是薛彦书看都不看,直接推了回去,颇有公事公办的样子“大哥是来为颜姐儿求情的吧。”
“二弟聪慧,颜姐儿平日里乖巧懂事,这次定是蒙蔽了心智,看在她年龄尚小,二弟饶她一命。”
薛彦闻早就料到二弟态度冷淡,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就是要让他挑不出半点错处。“她目无尊长,残害手足,罚她在地牢里忏悔一生已是手下留情,大哥莫要多说!”
薛彦闻听见这话立马就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接就抓住了薛彦书的衣袖,字字句句都是控诉。“颜姐儿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她平日里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就算她这次犯下了弥天大罪,也自有做父母的管教。”
“我们现如今已经分家,老夫人还仗着宗族给我们施威,未免太霸道了。”
“大哥自己家教不严,就别怪老夫人帮你管教子女。”
薛彦书拂袖离去,态度十分冷淡。薛彦闻的拳头慢慢握紧,他没想到二弟竟然丝毫不念手足之情。转头回家之时还听见几位同僚在交头接耳。“丞相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连自家人都丝毫不给面子。”
“要不然圣上怎么会重用丞相大人?”
“我听说丞相大人把薛大人的嫡女给关到地牢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薛大人真是挺惨的,摊上这么个铁面无私的兄弟。”
好像有人发现了薛彦闻,一群官员立刻就作鸟兽散了。薛彦闻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心里却在默念,“薛彦书,薛玉初,既然你们让我没了脸面,那你们也别想好活。”
但是薛彦闻只是一个五品工部郎中,他筹谋了数日也没有谋划出万全的办法,看着李氏日日憔悴,他又何尝不是日日饱受煎熬。一天下午,吏部尚书陈远明去了薛彦闻府上。“陈大人,哪阵风把您给刮来啦,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薛彦闻连忙迎了出去。“薛大人客气了,只是这几日事务繁忙,好不容易休沐,特地带上两瓶好酒,薛大人可否赏脸一叙啊?”
陈远明提着两罐酒,自来熟一样进了薛府大宅。“何来赏脸一说啊,来人,备上酒席,我今日与陈大人一醉方休。”
薛彦闻不知陈大人为何要与他攀交情,但是也得罪不起,只好吩咐下去。酒酣之时,陈远明拍着薛彦闻的肩膀哭诉道,“贤弟啊,你是不知道,我近几日来真是夜夜难寐啊,每次醒来枕头上都是一大把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孝啊。”
“敢问陈大人为何事忧心啊?”
薛彦闻隐隐猜出这位陈大人应该是有事来求他。“不瞒你说,我今日来就是为求贤弟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江南吏治积患日深,眼看到了三年一次的大考,我这个吏部尚书却拿不出具体的方案。这要是办砸了,我头上这顶乌纱帽估计也就没有了。”
陈大人弯弯绕绕终于道出了实情。“陈大人的意思是?”
薛彦闻在心里左右盘算,进一步打探道。“若是我想从中做做手脚,怕是只有贤弟可以从中斡旋,只要贤弟能让丞相大人不参我一本,皇上必然不会察觉。事成之后,好处自然少不了贤弟。”
“陈大人怕是找错人了,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我兄弟不和,我这时去帮你,恐怕只会帮倒忙。”
薛彦闻一口回绝,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把薛彦书拉下水。“贤弟和丞相手足情深,俗话都说长兄如父,丞相大人一定会念及这些年的兄弟之情。”
陈大人一脸恳切。只是薛彦闻却变了脸色“陈大人慎言啊,薛彦书把小女打入地牢,可丝毫没给过我情面,再者考核吏治至关重要,混淆圣听可是死罪啊。”
陈大人似乎没有想到薛彦闻会倒打一耙,面上着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薛彦闻心里都快乐开了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靠近陈大人低语几句。陈大人的脸色缓解了几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薛彦闻。“此事可行?”
“陈大人放心,您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而且我二弟自从政以来从无差错,区区小事,您还可陪伴左右,将来碰到类似的情况,大人会定会胸有成竹!”
“只是……”陈大人还在犹豫。“陈大人,兹事体大,须得早做筹谋,江南之事积患日深恐怕陈大人的功劳不小吧。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丢的就不是乌纱帽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