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电话。“您好，我是雷响。”

“您好，我是县公司人事部的李青，现在给您发个通知。明天上午十点，请您到人事部进行谈话。”

考察公示后的谈话，是任职前的一个重要环节！想到二比一任职，雷响心里七上八下。……第二天一大早，方达亮给雷响打电话。说雷响今天上午到县公司去，顺便把一些材料送到县公司。八点左右，雷响开着车子进了帮子。刚到门口，贺依琳迎面走来。“响哥，祝贺啊，马上就要升职了！”

“我就是陪跑的，重在参与！”

贺依琳拍了拍雷响的肩膀。“你要相信我的话，没有希望的希望，就是最大的希望！”

看到贺依琳一副哥们的样子，雷响无奈苦笑。“能不能过我心里有数，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两人说着话，二个中层干部走过来。他们大声叫着雷厂长，然后是一番恭维的话。雷响谦虚地表示感谢。待二个中层干部离开，贺依琳翻着白眼。“响哥，这二个人平时不仅不搭理你，有时候还攻击你，现在突然对你点头哈腰，说明你已经胜利在望！”

二个中层干部的势利，雷响并不觉得奇怪，倒是贺依琳的话让他感到很舒服。这个热情的女孩，给雷响又多了几分好感。方达亮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过来。“雷响，把这个档案袋送到县公司。给你透露一点消息。所有任职都在昨天下午的谈话中定下来了！今天去谈话的都是走过场！”

贺依琳翻着白眼。“你这是臆测！”

方达亮不屑回怼。“象雷响这样的人，能走到考察公示已经很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贺依琳哼哼二声。“你说响哥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陪跑的人！”

贺依琳嫣然一笑。“如果响哥中榜了呢？”

“那咱们就等着瞧！”

雷响冲着方达亮。“如果我中榜了，你把这个科长辞了！当一般干部，你敢吗？”

方达亮一怔，这个赌是万万不能打的。贺依琳又加了把火。“方科长，怎么不吱声了？你应该应战才对！”

方达亮冷然一笑。“我不做无聊的事情！”

雷响冷哼二声，上车走人。看着雷响离开，方达亮转向贺依琳。“依琳，你是不是喜欢雷响？”

贺依琳脸色通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贺依琳在行政后勤科负责文件的上传下达，还负责文秘文印工作。平时多为厂领导和中层干部服务，她怎么怕你方达亮？一句话砸过去，方达亮有些尴尬。“雷响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就不怕他一脚踩二船？”

“你这叫咸吃萝卜淡操心！”

……半个多小时后，雷响走进国宁糖业公司。这是一座新建不久的大院，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当年为了建这座大院，副总经理朱日兵架空总经理，找来风水先生看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把这里的居民迁移出去，用二年的时间建成了这座大院。可这个被视为风水宝地的地方，却没能让朱日宾坐上总经理的位置……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雷响万千感慨。想到原来在这么好的环境里上班，就因为自己说了真话，被驱赶出去……尽管这样，雷响从不后悔当年讲的真话！雷响走进县公司人事部的办公室。办公室分里外二间，里间门口上贴着三个字“谈话室”。此时，外间已经有四、五个人在座。还没站稳，一男子上来打招呼。“雷响，你也来了！”

“许生利，是你啊！”

许生利是雷响的大学同学，国宁城里人。大学毕业和雷响一块回到国宁，一起进了国宁糖业公司。许生利虽然没有象雷响那样被打压排挤。却也没有机会提拔。这次终于赶上，心里乐呵。许生利拍着雷响的肩膀。“我以为你昨天下午谈过了呢，想到跟我们一块……唉，都是陪跑的！”

三、四个来谈话的丁西大学毕业的师兄妹凑了过来。“不到最后，我们都还有希望。”

“即使这次上不去，我们也进了人才库！”

……工作人员从里间出来，冲着众人大声道。“开始谈话了，第一个雷响，请进！”

雷响冲着许生利说道：“老同学，我先进去了。”

许生利有点儿羡慕。“第一个进去多好，鞋子落地，不用吊着心啦。”

一个师兄说道：“说不准雷响能上呢。”

看着雷响已经走进谈话室，许生利冷哼二声。“除非我们都能上，雷响才有可能上！你们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弄到乡下的吧？”

几个人凑了过来……雷响走进谈话室，工作人员随手把门关上。谈话室不大，约七、八个平米左右。人事部副部长蒋玉才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桌旁边放着一张椅子。蒋玉才冲着雷响微笑点头。“雷响同志，请坐！”

尽管跟雷响是熟脸，但蒋玉才还是按程序进行了自我介绍。雷响微微躬着身子，在蒋玉才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蒋部长好！”

雷响有些紧张，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蒋玉才四十五岁左右，对任前谈话颇有经验。“雷响同志，经过推荐、人事考核和考察公示，现在我代表公司对你进行任前谈话！”

“任前谈话”很清晰地传进雷响的耳朵，顿时愣住。雷响懵懵地看着蒋玉才。“蒋部长，您是说我被拟任了？”

蒋玉才点了点头：“经公司研究讨论，决定任命雷响同志为松岭糖厂副厂长！”

雷响瞬间瞪大了眼睛。真的通过了，真的提拔了？所有的被贬、被打压、被排挤。似乎从这个提拔开始得到了宣泄！那些实名举报冷嘲热讽不经意地闪现在眼前，一种重生的激动冲击着雷响，一股热流不由得冲了上来！雷响激动地拿出笔记本，把蒋玉才的谈话一一做了记录。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从能上推荐到独占名额，再到考察公示，再到被实名举报，再到谈话的二比一任职。所有这些无一不充斥着对自己的打压、蔑视和打击嘲讽。一路下来，虽然没有过五关斩六将。却比过五关斩六将壮烈得多！特别是无踪生有的实名举报，差点把自己踩死在地板上！蒋玉才谈完话，最后的话语。“今天的谈话结束了！以后好好工作，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发挥出你的光和热！”

“谢谢蒋部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蒋玉才微笑道：“可以。”

“我被实名举报，县公司用二天的时间就结了案。这与平时的调查时间相比很速度，为什么？”

蒋玉才微微笑道。“为了不影响这次副厂长的提拔，县公司人事部和县纪委参与了调查。上面领导指示，从重从快把情况调查清楚。”

雷响愣愣地听着。他一直以为是苹果的朋友从中起到了作用。现在蒋玉才说是上面为了顾全大局，雷响心里的结终于解开。“蒋部长，这次咱们的任职是二比一，下午谈话的干部基本都是陪跑，我为什么能上？”

蒋玉才哈哈一笑。“任职比例二比一没错，昨天下午有一个谈话的干部被刷下来了。”

雷响憨憨地笑了，小道消息不准确还真是害死人！蒋玉才亲切地问道：“还有问题吗？”

雷响揶揄片刻，心想既然问了就把心里的疑惑全问出来。“蒋部长，这次在全县公示里，就我一个是一般员工，难道那些被淘汰的中层干部都比不了我？”

“对，他们比不了你！你的推荐票数都比他们更胜一筹！考察结果也比他们好！你得好好感谢咱们的石部长，他亲自出马到你们松岭糖厂参加推荐会……”话说到这儿，雷响已经明白蒋玉才的意思。心里再次涌起对石同文的感激！石同文就是自己的贵人！“谢谢蒋部长，我的问题问完了！”

蒋玉才轻轻地握了握雷响的手。“六天的公示期不能出任何差错，这是关键！”

这是最真诚的提醒，雷响心里感激万分。“谢谢蒋部长，我一定！”

雷响从谈话室出来。许生利赶紧凑了上去，安慰着雷响。“雷响，鞋子落地，可以回去准备下次的推荐了！”

雷响还没来得及回话，另一个师兄接话。“第一个进去真好，反正都是陪跑，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雷响尴尬地点了点头。许生利走近雷响，仰头而问。“你进去那么久，都谈些什么啊？”

雷响的声音很小。“宣布我任职了，任松岭糖厂副厂长……”“啥？”

几个人异口同声。雷响点了点头。许生利上下打量着雷响。“你被淘汰淘得脑子坏了，臆想出来安慰自己？”

工作人员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雷响的笔记本。“雷厂长，您的笔记本忘记拿了！”

所有人全都愣住。雷响实实在在地任职了！他们刚才还在议论雷响，认为雷响这么个被贬的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这下完全打脸！雷响接过笔记本，一番感谢。许生利转身问工作人员。“昨天下午谈话全都任职，按二比一的比例，怎么雷响又上了呢？”

工作人员回答。“昨天下午谈话淘汰了一个！”

许生利不再吱声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再呆下去更会刺激这些师兄妹们，雷响赶紧出了办公室。雷响把材料送至县公司相关部门，开车往松岭镇去。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驰进厂子。雷响看到公示栏前围着一群人。把车停好，贺依琳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响哥，你终于上任了！你看那些人在看公示呢！”

雷响嘿嘿说道：“没想到公示那么快就出来了！”

贺依琳张开双臂，朝着雷响迎上来。“来，响哥，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