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荷在柳中城通知张飞火速北上,约定两军在员渠城外会合。 在整体战略上,卫荷的看法和贾诩出奇地一致。 作为一名军人,卫荷知道切断焉耆和龟兹的联系,是攻打焉耆的关键。 否则,面对龟兹源源不断的援兵,员渠城又是西域的坚城,想要攻打下来将会很困难。 当年孟佗三万大军连续攻打四十多天,都无法攻下桢中城。 卫荷也不认为远征军就能迅速攻克员渠城。 最好的办法就是围而不打,焉耆人总要生产,不可能永远呆在城池里。 有围城的打算,卫荷就必须制定好计划。 首先,柳中这边的粮食,必须能保证大军的后勤需要。 远征军不仅有棉花种子这种御寒宝物,还有红薯、土豆、改良后的冷水稻和小麦品种。 西域的气候和土地都适合种植,只要实行深耕法,粮食不成问题,但却缺乏人口。 卫荷一方面向玉门关送回消息,让阎忠加大招募羌胡各部和凉州汉民。 又招来班信和柳中城的一些长者商量。 “智诚,我知道柳中、高昌和伊吾(现在的哈密市)一带,有不少我们汉人在屯田,不知能否集中起来,形成几个大的垦殖基地,保证我们的粮食生产?”
班信和于太公等人问清楚情况后,满脸振奋。 “君郎,集中汉人屯田兵完全没有问题,天山南簏也最适合垦荒种植,不过伊吾已经和大漠接壤,很容易受到鲜卑人和匈奴人的袭扰,我们需要有足够的兵力驻防。”
卫荷摊开军事舆图,指着车师后部的蒲类海,“智诚、于太公,白山(天山)这一带有没有我们的屯田点?”
于太公肯定地点点头,“有,天山山脉末端雨水充沛,是最适宜垦殖的地方。”
卫荷,“那就好,有了我们的屯田点,我们就可以很快筑城防守。”
“至于兵力大家不要担心,两个月后,就会有五千士卒到来,半年之后还会再有五千士卒能够训练成军,在粮食成熟之前,鲜卑人和匈奴人不会进行破坏。”
班信有点不敢相信,“入冬之前,我们能够筑好城池?”
卫荷哈哈一笑,“何须入冬?现在才刚进入三月,我们先开始垦殖种粮,砖瓦师父会马上开窑炼砖,等到四月春耕结束,只要人手足够,两个月我们就能建起一座比柳中还大的新城。”
班信,“人手不是问题,柳中、高昌、交河三城的人口有上万,整个车师后部和山北六国加起来也有数万人口,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筑城用工的问题无须担心。”
卫荷沉默了一下,“智诚,你说他们是想像原来那样,利用我们大汉保护他们,还是愿意融入汉人之中?”
班信笑道,“车师前部现在已经是以汉文化为荣,伊氏王室就是用的汉姓,国王伊安的夫人就是我姑姑。”
卫荷没想到车师前国和班信还有这种渊源,不过还是不愿松口。 “我的意思是,车师前部需要彻底融入汉民族,车师国王的称号必须取消,我会禀报陛下,赐车师王室世袭爵位。”
班信很自信,“这件事交给我。”
卫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智诚、于太公,我和汉升、公明马上要出发征讨焉耆,柳中城就托付给各位,不过,我目前还无法安排各位的职务。”
“你们知道,我和汉升、公明,包括其他远征军将士,目前都只能以羽林郎的身份领军。”
“但是,攻下焉耆后,相信朝廷就会赋予云长开府议事的权力,那时候,才能安排你们的职务。”
班信和于太公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君郎,我们数代在西域谋生,就从来没有去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能帮我大汉守住被遗忘的都护府。”
“你们不要考虑我们的职务问题。”
卫荷摆了摆手,“不!如果无私奉献的人,都不能享受该有的荣耀和地位,不能为自己的子孙后代争取更好的生活。”
“那我们能指望多少人愿意为国戍守?”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出征西域,是我主公羽林郎将刘玄德向陛下保证,不用朝廷的钱粮,承担为大汉开疆拓土的所有费用,才争取到西域特使的身份,陛下只给了一个自主募兵权。”
“这才是我无法给你们保证的原因。”
班信冷笑,“先祖班定远在西域的时候,就不断受到朝廷的掣(che)肘,我们也早就没有封官领赏的心思,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于太公激动地说,“卫君郎,没想到在大汉还有你们这样一群人,为了大汉的基业远赴边疆,却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你说的这位刘将军,让我心生敬仰!今日才知吾道不孤!”
卫荷的脸色很严肃,“于太公,你有没有想过,要想吾道不孤,就需要有更多志同道合之人,来一起为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做出努力。”
“我们可以要求自己品德高洁,却不能要求别人也要无私奉献。”
“有付出就有回报,才能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事业中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我身边的战友出生入死,却无法得到朝廷的封赏,那我会对朝廷失望。”
于太公摇摇头,“君郎,有什么大逆不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想通了,我们忠诚的是大汉这个国家,并不是为了朝廷。”
“没有人给我们名给我们利,我们为谁卖命?”
卫荷一拍桌案,“太公说得好,我们军人心中的汉是脚下的汉土,是几千年传承下来,已经融入我们血脉的汉民族!”
班信坐在榻上苦笑着说,“君郎,您知道吗?其实我们这些在异域的汉人,心中经常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了谁在坚持守护着这里。”
“只是知道,这是父辈交待我们要尽到的职责,是我们都护军后代要完成的使命。”
“今日听君一言才明白,这是我们血液中每天都流动的信念,是我们汉民族对我们这些儿女的召唤。”
卫荷猛地站起身,“智诚,说得好,军人正因为有着这样的信念,才愿意去抛头颅洒热血,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