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军队推进到平舆,赵季晨建议部队进行休整。 彭脱从西华逃走后,在葛陂又聚集起数万黄巾。 有了强大的斥侯系统,彭脱根本不可能脱离刘备的视线。 刘备知道赵季晨在平舆停留的目的,只不过陈到现在只有七、八岁,不过他的父母和两个哥哥应该还健在。 反而是旁边上蔡县的“刀祖”蔡阳,让刘备有点兴趣。 “季晨,我们前段时间下过不少征召令,现在有没有反馈?”
赵季晨点点头,“各地现在都有黄巾爆发,不少人都帮助地方或者家族防守,要过段时间才能应征。”
“不过上蔡的蔡阳已经被子隐先生征辟了。”
刘备有点明白,“应该是岳父大人担任上蔡令的时候,和蔡家建立的交情。”
赵季晨第二天下午又来见刘备。 “主公,平舆县百里外的大山处有个陈家村,村的猎户很出名,我们可以去那里征召一部分精壮。”
刘备心里也有点好笑。 不要说赵季晨这些现代人,就是刘备自己也只知道陈到是平舆人,哪里知道这个陈家村离平舆百里之外? 古代人口稀少,城池也不多,一个县城的范围可能包括周围数百里。 平舆县处于平原地带,本来山脉就不多,大部分只是一些海拔几百米的小山头。 刘备估计陈家村所在的位置,应该是附近的乐山和嵖岈山。 ...... 陈家村是个很大的村庄。 陈到能从小习练兵法武艺,可能是的人传授,也可能是家族的传承。 刘备来到陈家村,认为陈到还是家族传承的可能性更大。 这么大的一个村庄,村民大部分是陈姓,说明这是一个家族开枝散叶,才发展到今天。 陈家的家主是陈到的父亲陈坤。 陈坤有三个儿子陈礼、陈容、陈到。 (陈到的字是叔至,说明他上面有两个哥哥,陈到排行第三。) 陈家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周武王时代,属于陈国的后人,一千多年来经历战火蹂躏,家族数次迁移,家谱已经遗失在战火中。 在和陈坤的交谈中,知道他们家有军略武艺的传承,还有练兵之法。 陈家村依靠大山求生活,忙时农耕操作,闲时到山里打猎,拿到平舆城换取一些生活用品,宗族里的人都练就了一声好本领。 大山里有一种长尾的雉鸟,尾部长着长长的雉羽,围猎时大家都会戴上这种雉羽,以免弓矢误伤 陈坤的大儿子陈礼字伯敬,已经成年,长得雄壮魁梧,和名字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刘备看得眼热。 ----这明显又是具有猛将之姿。 历史上还是埋没了许多人才。 不是他们能力不足,而是斗不过生老病死。 陈到的父母亲人死于明年春天的那场大瘟疫。 历史上记载大瘟疫,只是寥寥数语,只有经历过这个时代,才会明白瘟疫的可怕。 汉末的瘟疫有描述的只有四起,实际上,百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二十多起的流行性瘟疫,平均五年一次瘟疫流行。 东汉末年是一个气候剧烈变动的时代。汉桓帝延熹年间,“阴阳易位,当暖反寒,春常凄风,夏降霜雹”。 汉灵帝光和六年(184年)冬“北海、东莱、琅邪井中冰厚尺余”。 汉献帝初平四年(193年)六月“寒风如冬时”。 除此之外,雹、霜、雪、严寒等极端天气的记载,不绝于史。 气候失常是自然灾害的祸源。 从安帝永初元年(107年)至献帝建安末(220年)的113年间,中国共发生水灾34次,旱灾 35次,蝗灾 19次,以及其他不计其数的自然灾害,直接破坏了农业生产。 然后,饥荒来了,人要不然饿死,要不然易子相食。 人吃人在乱世,绝对不是一种传说! 瘟疫和饥荒是一对如影随形的孪生兄弟。 当人们由于缺少粮食而极度饥饿时,为了生存,就会改变饮食结构,去捕食野生动物,或者吃掉那些不明原因死亡的动物尸体。 而这些动物身上,特别是动物死尸身上,极有可能就潜藏着人类没有特异性免疫力的致病病原体。 在医学技术落后的古代,瘟疫一爆发,很轻松就能清空一座城市。 有历史记载的瘟疫中,一座城市动辄是‘生者不足三分之一。’ 曹植的《说疫气》一文描述,“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王粲在《七哀诗》中称“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曹操在《蒿里行》诗也有描绘:“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绝人肠。”
汉恒帝永寿二年(公元156年),全国户数是1607万多户,人口5006万多。到280年三国归晋时,全国总户数只有149万多,人口则剩下560万零200多。 ...... 看着面前魁梧雄壮的陈礼,刘备心情激荡,差点就露于脸色。 刘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陈坤表明了来意。 “陈家主,我这次来陈家村,是想征募一批精壮。”
“平舆的黄巾贼虽然已经被看跑,但我大汉到处都有黄巾贼在作乱。”
“军队在战斗中伤亡不小,我们需要随时补充兵源,不知道陈家主是否愿意陈家子弟为国效力?”
陈坤无比激动,“将军,您来到此地,我就明白了您的来意。”
“我们陈家居于深山,平时没有机会为朝廷效力,今日有这样的机会,我是求之不得。”
“我长子伯敬已经成年,就让他挑选五百名青壮追随将军,我留下一半青壮,有我二子带领,应该能护村庄的安全。”
“将军看是否可以?”
刘备看了看十二三岁的陈容。 陈容已经长得比一般成年人高大。 看起来又是一员虎将! “陈家主的慷慨让我感激,以后伯敬就跟在我身边,我必定保他一场荣华富贵。”
陈坤深深地一揖,“多谢将军成全!”
刘备摆了摆手,“陈家主,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是否听一听?”
陈坤微微弯腰,“将军请说。”
刘备整理了一下思路,“平舆的黄巾贼虽然已经溃散,却有许多逃到大山和野外,以后周围必然贼寇横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聚众为祸。”
“我更担忧的是,大战过后必有瘟疫流行,虽然我的军队已经尽量做好善后工作,但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清除隐患。”
“这几十年来,我大汉瘟疫此起彼伏,几乎连绵不断,不知道陈家主是否有所了解?”
陈坤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怎么会不知道?”
“我陈家之人原本分布大山四周,最盛时超过万人,现在余下的活口只有一半,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在瘟病中丧生。”
刘备点点头,“所以我建议陈家能迁往扬州。”
“目前扬州刺史是我岳父大人,我身边的医者也有安排在扬州,他们对瘟疫的研究极深,能够快速治疗瘟疫,不让它流传开来。”
“陈家主,我的能力有限,不能够保大汉处处平安,但伯敬到了我身边,陈家就是我的人,保证自己人安全,我还是能够做到。”
陈坤迟疑了一下,眼睛看向门外的大山。 赵季晨也开始做陈坤的思想工作。 “陈家主,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家乡的山水,但与之相比,族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陈坤叹了一口气,“季晨先生,乡土难离还是一回事,我更担心的是我陈家大几千人,到了陌生的地方,谋生糊口都会成问题。”
赵季晨哈哈一笑,“我还以为家主担心什么,平舆虽然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粮食,却哪里比得上江东的沃土万里?从气候上来说,长江两岸也更适合粮食的生长。”
陈坤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到了扬州,哪里能得到生存所需的土地?”
赵季晨,“陈家主,我倒有一个建议。”
陈坤,“先生请说。”
赵季晨看了看陈坤雄壮的身躯,“陈家主应该也是一位武人吧?”
陈坤点点头,“我们陈家世代习武,年轻的时候,也是我带队上山打猎,伯敬成年后,才由他替代我带领族人谋生。”
赵季晨笑着说,“陈家主今年应该就是四十出头吧?就没想过出仕为朝廷做事?”
陈坤一愣,随后欣喜若狂,“季晨先生是说,我也可以出仕为官?”
赵季晨看了刘备一眼,“主公认为如何?”
刘备明白赵季晨的意思。 陈家一家人都是武将之才,这可以说是最大的惊喜。 陈坤今年四十多岁,应该说还没有过了武人的巅峰期,完全可以承担一方的军事。 刘备略一思考,“陈家主如果有意出仕为官,我可以向我岳父举荐,让他委任你到一处征讨山越蛮族,所得的山林土地,刚好可以安置陈家的族人。”
“不过有一事我要先向陈家主申明。”
“在我和我岳父身边做事,对土地都有一个标准,不准多占多得,更不能与民争利。”
“当然,陈家可以入股扬州的商业,我保证商业上的收益,肯定会超过土地的收益,让陈家的生活过得比现在更好。”
陈坤摆了摆手,“将军,我只是一山野之人,又不是什么世家豪强。陈家村的村民也是百姓,自然深受失去土地的痛苦,岂能再做多占土地之事?”
“我能有出仕的机会,自然能够凭自己的努力,为子孙后代搏一个更好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