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舒韵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　　这个专家正神色凝重地望着面前的镜子和蜡烛，在听到舒韵话语的时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表情看起来好像正在思考如何和这位背景显赫的年轻政客交代。　　“嗯……”他清了清嗓子，“舒韵小姐，情况可能有些糟糕。”

她不耐烦地说道：　　“直说就行。”

专家看向镜子说道：　　“按理来说魔鬼在收到召唤后就会立刻出现，就算有什么事没法出现也会有套正式的拒绝流程，但现在却什么动静和回应都没有……　　“让我详细检查下。”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舒韵能看出现在他相当的紧张和担心。　　专家掏出了张契约和几个工具，简单地处理下后面色变得愈发严肃：　　“没了。”

舒韵问道：　　“什么没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舒韵说道：　　“我们和他的联系没了，这种情况往往都是因为魔鬼死了。”

看着舒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连忙补充道：　　“由于他没能完成契约，您将通过地狱得到笔不菲的赔偿金。”

但这话只让舒韵愈发地感到生气：　　“你觉得我会缺钱吗？这些赔偿金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完成自己的工作，这可是你给我推荐的魔鬼，你不是说他肯定可以解决我的问题吗？　　“所以你骗了我？”

看着愤怒的舒韵，专家只能强忍着内心深处地恶心，有些谄媚地陪着笑说道：　　“他的确能搞定那些救世联盟成员，莫江文肯定不会因为追踪他们而死去，如果有证据可以表面他是死于自己的愚蠢和无能的话，我愿意亲自去追杀那些救世联盟成员。　　“我可以用自己的名誉保证杀死他的不会是那几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救世联盟成员，肯定是什么其他在我们预料外的东西。”

他们都很清楚专家在说些什么，干掉莫江文的不是什么救世联盟的残存人员，而是和舒韵不合的其他联邦成员，很可能就是现在如今调查部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影子。　　看着舒韵的表情慢慢地平稳下来，专家感觉到了些许安心。　　“滚吧。”

舒韵满脸不耐烦地说道。　　专家连连低头，接着试探性地退了几步，在察觉到她没打算再阻拦自己以后，就立刻像是逃跑般狼狈地离开了这将屋子。　　虽然说他只要眨眨眼就能杀掉面前这个孱弱的凡人，还能随手将她的灵魂丢到地狱承受几十年的痛苦折磨——就像是他平常对那些敢于冒犯自己的弱者做得那样，但他还得低声下气地抚平对方的情绪。　　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出生在了优渥的家庭中，这也让她在成年以后踏上了这些凡人可以走得最好道路——她成为了联邦政客的一员。　　这两个字意味着很多，在某种意义上也象征着安全，虽然现在有些联邦政客在被救世联盟的成员们刺杀，但像是舒韵这样真正有地位的人基本都没有出事，只要他们不犯蠢就很难露出破绽。　　而且这还是他们已经对救世联盟动过手的前提下，正常来说不会有任何的能力者去刺杀联邦成员——这对任何能力者来说都是不值得的做法。　　不仅仅是因为联邦会进行的报复和追杀，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么做的难度要远大于杀死跟他们地位相当的正常能力者，这当然是很重要的前提，能始终做到这点的组织也没有几个。　　但是真正重要的是他们能这么想做的原因，现代联邦政府成立只有几百年，但这个组织在历史学者的研究中已经存在了至少两千年，而它真实诞生的时间已经完全不可考了。　　根据他魔鬼朋友的说法，联邦也不是个统治机构，而是套可以维持世界稳定的系统。　　联邦政府是在七百年前才浮出水面的，而真正的这套系统早已经运行了无数年，现在他们看到的只是这套系统无数面孔的其中之一，不过也可以说是最合适的面孔。　　自诞生以来联邦已经积累了无数的异常技术，而且他们特别地偏爱那可以复现却不会被消耗掉的异常现象，并且利用这些可以重复利用的异常实体换现象　　例如说可以用来武装普通人类的特殊装甲，虽然他们往往不会真的给普通人使用这种，但就连普通人也可以用是联邦的底线，那些有着严苛需求的技术基本都不在他们的收集和考虑范围内。　　比如说其实神霄这样有自我意志的能力者就不是联邦真正重视的东西，当然这个例子其实有些不是很合适，现在的联邦的确在思考如何运用她的力量，毕竟联邦也并非不懂变通。　　他们那么做只是因为那样更符合自己的目标，而现实总是会让你遇到预料之外的情况。　　除了像是神霄这种极少数的特殊情况外，联邦基本都不会将资源投入在任何不可复现的个体上，比起这样的强大人类异常实体，他们更愿意研究像是预言机这样的东西。　　虽然预言机的能力比神霄的要弱，但是比起取得她的信任联邦更愿意建台能让后人使用的机器。　　在联邦的创始人看来就算是再强的异常能力者也不可能永恒地存在，而依靠个体的组织不可能在历史长河中坚持到现在这个时候，所以联邦只专注也那些能经得住时间检验的异常。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发现了许多真正的科学理论，甚至可以说他们是现代科学的重要推进者。　　联邦曾经拥有最大的炼金术研究学院，而现在看来古炼金术中有近半其实都没有任何异常性质，只是古人没有办法用他们的经验去理解其中蕴含的原理而已。　　这类情况最出名的事件就是联邦两百年前“发现”了核能，他们曾经也以为这是种藏匿在细微中的特殊异常现象，并且曾经对这项异常技术有着特别深远的计划。　　而也正是如此，联邦使用的技术，仪式，各种对高低阶异常个体的反制措施都随着时间和年代不断地变多和增强，到了现在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　　哪怕是今天现在联邦内全部异常强度高于等于Ⅰ阶的能力者全都死去，他们依然可以保证自己的统治地位，他们维持世界的仪式和措施不需要任何能力者存在，而且还具备一定程度的智能化。　　就算现在联邦的全部高层都死了，这个系统也可以迅速地选出最合适的人选来替代他们的位置，哪怕这些人前几天就只是个低阶员工，也可以接过维持世界的重任，因为联邦不会要求自己的“使用者”拥有什么不可或缺的天赋或技术，一切都可以通过后天学习高速地掌握。　　联邦也不是站得最高的那群人，而是将那些人摆在高处的复杂机制，它是比南部诸神还有虚无缥缈的存在，同样没有任何可以被杀死的肉体，这些政客只是构成它的无数细胞之一。　　他们只是被它选中的细胞，而它的骨骼和灵魂是摸不着，碰不到的东西，而且还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没有谁可以凭借蛮力将它折断，因为谁都没法战胜这套精心设计出来的系统。　　任何异常实体和组织没法威胁到联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不够强。　　联邦在七百年前就成了世界最强的异常机构。　　接着它就无可置疑地统治了世界——这在它看来是维持世界稳定最好的方式，而政府和政客都依然只是维持世界稳定的工具，它付出了少许可接受的利益换来了他们的服务。　　事实上，被联邦统治后的世界也远比过去已知历史的任何事情都要稳定和安全，这也是那些高阶异常能力者不会主动招惹联邦的原因之一，联邦也和他们达成了微妙的默契。　　在这套系统看来，维持稳定的最好方式中不包括和这些高阶能力者敌对，因此联邦引导出来的这个社会可以让这些能力者们得到比任何时期都要多的好处，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维护联邦的存在。　　而对于中低阶能力者和那些凡人们来说，联邦政府虽然不怎么样，但更可悲的是它其实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了，以保证它的毁灭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也就是说联邦作对其实是件如何看都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不但强到几乎不可能战胜，而且对于那些有可能反抗他们的群体来说，联邦的存在总得来说也是件好事。　　这也是联邦一手铸造出来的景象，这是它达成自己目的的方式，而了解这些的他才会选择深度地和联邦进行合作，只是这次他的运气有点不好而已。　　舒韵在联邦中也可以算是最糟糕几类人了。　　不过联邦虽然是最强的，但也不是没有遭受过威胁，据说联邦这套系统本身已经被挑战过了至少十几次，最近的挑战者自然就是神霄行者，但就结果来看还是联邦略胜一筹。　　而他也是在神霄落败以后才坚定的选择和联邦拉近距离，因为在如今的时代这就是他们这些有野心的异常能力者最好的选择，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谁可以动摇它的统治地位了。　　神霄败了，那联邦就最少还能繁荣五百年。　　而且就算神霄也并非这些挑战者中最强的，可依然是联邦屹立在如今的大地上，也是它统治异常和非异常的两个世界，也许有谁会觉得神霄的落败很可惜，他是个很现实的人。　　胜利的才是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