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说了这几句话后,这些或在明中、或在暗中窥探的中,除了虞拱和随后赶来的梅清臣等肃靖司的人直接走了进来。 毕竟在他们眼里,江舟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顾忌的。 但也只是梅清臣等三四个主事的人进来,其余人都留在外面照应,以免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闹事。 其他人都在犹豫。 刚才他们可是已经见识过了。 这看似平常的小院,可是连宝月和尚这等存在也不敢踏进去的。 江舟也是摆明了不怀好意,想用这小院里的阵法对会宝月。 他们进去了,要是这小子起个歹念,他们岂不是要被一锅端掉? 这些人里,可是有不少都对江舟不怀好意的,更是不可能踏进去。 “哈哈哈哈,江施主,贫僧当初可是求了你好几天,让贫僧到这树底下坐上一两日你都没答应,今日难得江施主你开口想邀,如此良机,断然是少得贫僧啊!”
一声大笑,院外有人排众而出。 众人看去,顿时一惊。 又是一个和尚。 竟是尊胜寺的红衣法王。 他疯了? 前些日子才被人吊在这院门之前好几天。 如今又来找不自在? 红衣法王身后,还跟着妙华尊者。 他眼中似有疑虑,不过微微沉吟后,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连红衣法王都进去了,本有些犹豫不决的人咬咬牙,也都迈开脚步。 陆陆续续的,进了二三十人。 江宅的院子不算小。 但对于外面的那些人来说却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这些人一进来,顿时将小院挤满。 除了梅清臣这些“自己人”,还有红衣法王这般没皮没脸的 其他人也没敢太靠近那两株树下。 毕竟那里可是有两位至圣坐着。 江舟看看人也差不多了,便道:“既然诸位不愿进来,那便就此请回吧。”
“狐鬼,闭阵。”
话音才落,众人便见江宅周遭浮现五座坊门,一现即隐。 江宅却不见变化,一切如常。 只是院中已经看不到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甚至有几位暗中窥视的入圣者也一样看不穿院中虚实。 不由暗自一凛。 这江宅…… 果然是暗藏玄机,极不简单啊…… 怪不得宝月和尚不敢踏入。 江舟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些敢进来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至少修为道行都是常人所难及。 其中竟还有龙虎道那位少君李伯阳。 见江舟目光望来,李伯阳微笑点头示意。 未曾开口,并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要求特殊对待。 像个普通吃瓜众一样,站在人群之中。 他也不与入院之人客气。 现在是他在“送礼”,该感恩戴德的是这些人才对。 癫丐僧已经不耐烦道:“小子,戏也作足了,经文呢?”
江舟笑道:“癫前辈莫及,难得见到两位前辈,如此缘法,可否先容晚辈请教一番?”
癫丐僧不耐地挥手道:“有何疑问,快快说来!”
江舟朝玄母教主道:“教主前辈,还请先一观此经。”
玄母教主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捧着那几页经文,低着头,似乎沉浸其中。 此时也没有理会江舟。 片刻后,她却突然将经文一掷,落回案上。 神光之中,隐约可见她垂下头,似乎在平心静气。 半晌才道:“我不修佛法,此经看不得。”
“嗯?这天底下还有你这婆娘不敢看的东西?”
癫和尚怪笑一声,起了好奇心,伸手就要抓过经文。 玄母教主对他出言不逊也不以为意,冷声道:“癫和尚,本教主劝你也莫看,你神魂有缺,若是发起疯来,可没人救得了你。”
“这么邪门?”
癫丐僧虽然疯疯癫癫,却不是疯得没脑子了。 玄母教主此人为红尘三仙之一,高深莫测之极。 当世之中,身在红尘,真正能冠上一个“仙”字的,也就这寥寥几个。 癫丐僧为人癫狂,却也自问未必及得上这婆娘。 她如今虽只是一具元神化身来此,与本尊相去甚远。 但癫丐僧也不敢不慎重。 犹豫之时,玄母教主说道:“江小子,你也算是文道中,怎不知‘文字,载道者也’之理?”
“真经不落文字,否则其道自蕴,寻常人看不出玄妙也就罢了,我等若看了,两道相争,必然要分个高下。”
“这经文,还是由你读出来吧。”
江舟一愣。 他还真不大知道这一说法。 这也显露出他孤家寡人,无人指点的弊端了。 这种念头却不能露出来。 歉意一笑:“倒是晚辈疏忽了。”
言多必失,江舟也不多说,拿起经文,便读了起来:“如是我闻……” “我有诸法之要,有不可思议大神力。”
“若复有人一经于耳,先世所造一切恶业悉皆消灭,当得清净胜妙之身……” “从一佛土至一佛土,从一天界至一天界,乃至遍历三十三天……” “身口意净亦无苦痛……” “诸佛净土及诸天宫,一切菩萨甚深行愿,随意游入悉无障碍……” 从江舟开口读经之时,经文似有种魔力,令院中众人沉陷其中,不可自拔。 半篇经文读毕,众人恍然惊醒,眼中茫然。 他们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 似有所得,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刚刚江舟所读的经文,却又清清楚楚地记在脑中。 只是回忆起来,却再普通不过。 就是述说一尊佛陀与众生说法的画面。 经文虽有妙义,却也不过如此。 普通人若能常诵,或许确有导人向善之力。 但对他们这些修行有成的人来说,却和一般的神佛志异没有多大区别。 其中只有几人除外。 玄母教主,癫丐僧,都闭目不语,身上散发着一种玄异晦涩的气机。 另一边,却是尊胜寺的妙华尊者与红衣法王。 他二人也和其他人一样,似有所得,却又无所得。 但他们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竟是无比惊疑之意。 妙华尊者回过头来,盯着江舟手中的几页经文,目中精光闪烁。 红衣法王低喝一声:“妙华,你想干什么?”
妙华尊者神色变化,最终神色一定,也不理会红衣法王的低喝。 朝双树下走去。 “阿弥陀佛!”
妙华尊者合什道:“贫僧有一问,江施主可否为贫僧解惑?”
江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伸手示意道:“尊者但说无妨。”
妙华尊者直盯着江舟双眼:“敢问江施主,是从何处得来此经?”
江舟莫名其妙道:“自然是吾师所传。”
哪知妙华尊者却摇头道:“施主莫打诳语。”
江舟皱眉道:“尊者什么意思?”
妙华尊者道:“此经分明是我尊胜寺立教之本——《大教王尊胜佛母说净世经》,怎成了施主师门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