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恕和边媛根本不为所动，他们知道暗夜的人都不坏，但他们不能违抗命令。“我开门见好了，过去十年，那些自然或人为的灾害已经消灭了蓝星上十分之一的人口，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我们的祖先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是为了生存下去，不是甘愿灭亡。”

姜戈从来不想当救世主，她只是希望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她一开始也没想过拯救世界，直到无意中发现父亲留下的东西。“我们在拯救蓝星，拯救你们，傻瓜！”

许悠怒道。“得了吧，你们解散才是拯救蓝星，你们这些人都是疯狂的不切实际的冒险家。”

边媛说道。她佩服他们的能力，欣赏他们的才华，但她无法赞同他们的所作所为，做大事是令人兴奋，但同样非常危险，她担心这些掌握大量资源的人能否一直坚持原则。“如果你们有任何疑虑，我们可以解释，但解散是绝对不可能的。”

韩宇身正不怕影子歪，对方人多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想动武他奉陪到底。陈恕和边媛掩住口鼻，手下立即掷出麻醉弹，他们想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带走这伙人。然而，对方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被麻醉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太小看人了，我们早就对这东西免疫了，暗夜活动十年，要是连基本的麻醉都扛不过，还能发展至今？”

许悠不屑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了。”

边媛手握控制器，无数无人机待命，只等她按下按钮就可以执行定点清除任务。“想赶尽杀绝？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对这个基地还不够了解。”

姜戈好心解释，“这个基地最初是二战时为躲避纳粹轰炸而建立的防空洞，后来我父亲他们用来盛放私人物品，十年前我们重新做了布置，然后一年又一年升级安全系统，到今天，这里是能媲美联合委员会总部的地方，安全且难以攻克，仅仅一座微型核电站就够你们头痛了，更别说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

边媛沉默了，她无法按下控制器的按钮，她主观上相信姜戈的话，即使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在乎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外面还有千千万万人，她和陈恕接到的命令是逮捕，万不得已可以消灭，但这个基地需要保留下来，联合委员会也心仪这个地方。“既然如此，让我们各退一步，我们不逮捕你们，你们也不要干傻事，你们的活动需要联合委员会监督。”

陈恕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不，与其要监督不如要合作，其实我们与联合委员会并不对立，你们维护稳定，我们寻找出路，这不是很好吗？而且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保护蓝星，因此可以分享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必要情况下还可以并肩作战。”

姜戈尽量淡化彼此的矛盾，她没有忘记约翰还在这里，尽管受托照顾他女儿，但如果形势改变，难保他不会动摇决心，即使暗夜不能与联合委员会和平共处，也不能让盟友会捡到便宜。陈恕和边媛做不了主，他们只是执行者，但同意将意见传送到联合委员会总部，他们两个留下，其余人到外面待命，双方进入僵持状态。趁这时间，姜戈将维纳斯行动和盘托出，她觉得有必要争取联合委员会的人。“所以，你们真有办法进行太空移民？”

边媛感到不可思议，虽然航天事业发展了近一个世纪，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大规模移民仍然只是设想，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是可行的，她无法假装无动于衷，她也有家人和朋友，希望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父亲参与了当年的行动，这里还有一位幸存者，”姜戈指着约翰，“他和我父亲一起，而且我又想到，既然咱们大家都知道了这个行动，那不如一起研究，集合三方的资源智慧为人类开辟一条希望之路。”

“我赞成姜戈的观点。”

约翰率先表态，以他多年的经验很快猜出，联合委员会这次一定是受了盟友会的蛊惑，因为只要暗夜消失，联合委员会就别无选择，只能和盟友会合作，那他的下场绝对很惨，四月也一样，所以不如拉拢委员会的成员，留个喘息的机会。边媛也赞成，陈恕出于私心并不反对，于是基地里的主要成员达成一致。这时，总部那边传来信息，两人做了报告，最后得到的命令是严密监视暗夜的一举一动，定期汇报情况。这个结果在众人意料之中，姜戈等人左右不了委员会的决定，但争取到陈恕和边媛的暂时支持也是好的，这个局面不可能长期维持，需要立即做出反应才行。“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维纳斯行动的所有信息，接下来就是复制当年的行动计划，并在此基础上做出修改。”

姜戈对这个行动做了反复研究，但由于资料缺失一直没能了解全貌，现在万事俱备是时候大显身手了。“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边媛问。“这取决于大家的努力程度。”

姜戈回答道。众人各展所长，很快就拼凑出完整的行动计划，但由于菲利普毁掉关键部分，使得移民行动成了纸上谈兵。“怎么会这样？”

姜戈不能接受白费心血，就差一点，他们就能完成划时代的壮举，可现在一切成了笑话。陈恕和边媛也对姜戈产生了质疑，他们本来各自为营，为了一个愿望才聚到一起，现在希望破灭，许诺变成了空头支票。“看来一切都是谎言。”

边媛失望地摇摇头，她太天真了，竟然轻信暗夜的人，还差一点背叛委员会，不值得，太不值得了。姜戈没有强行解释，只是反思失败的原因，可是她父亲毁掉的那部分资料太关键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忽略，事已至此，只好冒险赌一次了。“米哈伊尔，给我联系卡尔和禹景。”

很快，屏幕上出现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出什么事了，姜戈？”

老卡尔头发灰白，眉间的褶皱很深，嘴角耷拉着，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有很重要的事情，见面再谈。”

姜戈不想多说，一旁的约翰神色焦虑。“爸爸。”

四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没事。”

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人哪怕隔了半辈子，再见亦是仇人。卡尔一回到基地就看见约翰堂而皇之地坐在那里，好像专门等他似的，往事一幕幕重现，虽然已经六十多岁，还是不免热血上头。“别拦我，我要让这混蛋付出代价！”

卡尔额上青筋爆出，要不是韩宇阻拦，早就冲过去将对方撕成碎片。“冷静点老伙计，不用你动手，肺癌晚期，天使很快就要来接我了。”

约翰平静地说。“人渣，你只配与撒旦为伍！”

卡尔喘着粗气，愤愤不平道。“是的，我承认，但是现在我站在你们这边了，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你得留着我这条命。”

“是的卡尔，我们需要他。”

姜戈道。虽然不想替害死父亲的人辩解，但他们真的需要他活着，因为活着才有利用价值。“好啊，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卡尔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拒绝任何人搀扶，他双手抱头，脸埋在膝盖上，灰白的头发颤抖着，他在哭。禹景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与这老头打了几年交道，从没见他这样无助过，他想安慰，但众目睽睽下又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让一个老人独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又于心不忍。这一出闹剧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勉强收场，当姜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卡尔给出了解决办法。“依靠现有的资料不行，但可以回到过去，那时候的资料是完整的。”

“你是说……时空穿越？”

边媛不确定地问。她知道暗夜研究出大量科技成果，但时空穿越真的可以办到吗？“时空穿越虽然有难度，还是可以做到的，问题是我们应该穿越到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禹景问。他太年轻，不熟悉以前的事。“应该穿越到2012年。”

姜戈知道那一年发生的事，以及关于末日的预言，所有人饱尝痛苦，守着一个希望苟延残喘，然而希望最终破灭，人们陷入到更加黑暗的深渊中。“想都别想！”

卡尔严厉道，“我绝对不允许你去！”

他当然知道姜戈的打算，2012不仅有完整的资料，还有她活着的父亲，如果有机会重来，绝对无法坐视不管，而改变关键人物的生死就是改变历史进程，后果不堪设想。“我也不同意去2012年，那个时候和现在不同，形势太复杂又太危险。”

约翰理性道。“去2022年的威尼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那里相对安全，只要你能赶在我被抓之前拿走那本书。”

卡尔看着姜戈，“那样我就不必提前毁了它。我们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虽然吃了些苦头，但留住了性命。”

姜戈沉默片刻，点点头，“去2022年的威尼斯。”

“一起去。”

韩宇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