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婷也绝。　　可能知晓这两天是跟罗伯特哐哐哐，还是感觉煎饼果子味道都不同了吧。　　她居然回了句：“您受累了……”　　荆小强也熟能生巧：“瞧您这话，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刚有的那点高档运动尊崇感，潮水般褪去。　　白莲婷又娴熟的翻一大白眼：“你可拉倒吧，你介嘴不是嘴，是保加利亚的大头鬼！”

周晴云愣了下，哈哈大笑。　　早餐后，她就真要拉着白莲婷跟她走了。　　白莲婷又是那种介是嘛呀的吃惊表情：“我，我还要去化妆组报到呢，有考勤的！”

周晴云屈尊，挎着白莲婷去跟人化妆组的带队老师打招呼，荆小强你就别跟着了，多跟那几位真正的军装歌手亲近下，来都来了，搞好关系再回沪海。　　为了孽徒这点破事儿掌握好分寸，周妈真是操碎了心。　　挽着白莲婷也不讳言：“年轻人有自己的感情交流都是没问题的，但他不是普通孩子，各方都看着，既有全心全意希望他能改变局面的，也有千方百计把他搞臭搞垮竞争的，所以你们要多支持他……”　　白莲婷马上听出来了：“你们？”

周晴云笑：“在沪海紧张他的姑娘可不少，但我也是第一次看他这样。”

白莲婷露出果然表情呵呵，她就这调性。　　但确实开眼界。　　周晴云是什么咖位，而且绝对不摆架子，过来找到化妆组的老师谈的都是上回你们谁谁给我化妆蛮好，这次想请这个小姑娘给我照料下，待会儿我有个访谈，能行吗？　　从这婆媳俩过来，化妆组就炸了。　　昨天白莲婷还只是化了个妆，这个大家都明白专业换头术嘛，真要技艺高超家伙事凑手，班里大多数姑娘都能差不多。　　今天这全身披挂，我的天！　　真的是乌鸡变凤凰。　　风衣袖子稍微拽起来点，高档货价格肯定是有点溢出，但品牌价值感还是体现出来值这个价的。　　格子内衬、面料挺刮，全面支撑起外形品位。　　周教授的气场就不用说了。　　白莲婷挽着她，津门姑娘恰恰不会输给沪海老太。　　都是开埠最早的港口城市。　　十里洋场这个词儿甚至还是津门的特写，而不是沪海。　　有些气质传承还是有道理的。　　从小被教育着见过世面应该怎么面对，这是已经写进当地人骨子里的态度。　　平日里看着除了高点，嘴利索点，不怎么抢眼的白莲婷，瞬间就鹤立鸡群般闪亮起来。　　她那种时不时讪笑，冷眼旁观的表情特征，放这种时候就显着是大牌高冷啊。　　带队老师赶紧谢谢周老师您给这机会，叮嘱小白照顾好周老师。　　然后一起看周晴云谈笑风生的带白莲婷去跟评委组寒暄，还挨个儿介绍叫她问候大佬们。　　同学们反应就天差地别了。　　善良、友好的都满脸我伙呆，激动兴奋的伸长脖子与有荣焉，开心叽喳小婷真漂亮，平时就看着该这样儿啊，叫她打扮还嫌弃，嘿嘿嘿，等她回来我也要叫她照着弄个！　　嫉妒的那种直接心态雪崩！　　为什么不是我，我也想站在那种地方，那个高度！　　现在我还得苦哈哈的继续弯腰化妆伺候人！　　杀人放火报复社会的心都有了。　　实际上白莲婷的心思可能跟荆小强差不多，老娘还不如去伺候人化化妆呢，这高端局也太凶险了！　　周晴云直奔俩军装大佬，昨晚到今早和荆小强讨论交底儿，她也思来想去搞清楚。　　现在就是谈判。　　小强不可能进入文工团体系……　　敢跟文工团直面硬刚的，估计没几个。　　这是拿自己的一切名声保徒弟。　　先漫天喊价，再坐地还钱。　　下基层慰问演出肯定不含糊，但小强未来的艺术生命不是在高端舞台，而是要走进群众中去，这是音乐学院寸步不让的底线。　　我们音乐学院也有很大的问题，需要他来带动这样的趋势，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单凭这觉悟已经值得全力支持了。　　这边是俩人，就有个商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但都不敢唱黑脸。　　周晴云纯艺术化教育家的态度，什么行政命令都没辙。　　人家就是一心为公，绝不是为自己的口碑态度。　　谁都得尊重。　　这种场面很可能会卡住的。　　偏偏白莲婷吧，会捧哏。　　周晴云时不时拿她来打岔：“小婷你觉得呢？”

她就：“瞧您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

那俩就笑着借坡下驴：“小白都这么说，倒也是……”　　她还能再来个：“谁说不是呢，您继续。”

填补点小气氛，简直天生就该站在这。　　荆小强喊的是主义，周晴云来谈的都是生意。　　一分一毫的讨价还价。　　每年不低于五十场基层慰问演出够了吧？　　这边摇头，得再加十场晚会汇演级别的大场面参与。　　不可能！五场……　　好，成交……　　哎，我们能不能重新再捋捋，三场行不行。　　周教授，您这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再改，小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换个小地方的姑娘根本就听不出来背后的凶险。　　津门那是什么地方，北洋军阀发源地。　　白莲婷得强撑着脸才能不白：“好事儿啊，小强也算是多了展现自己的机会不是？”

周晴云也好吧好吧，那必须得部委级别以上才参加。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什么交易都是谈出来的，两个人，到两个单位，再到两个国家。　　津门姑娘，懂。　　仨直辖市，平京姑娘可能会不耐烦，别跟我较劲摆脸子，信不信丫的我抽你。　　沪海姑娘尽量远离，咱好好赚钱小资情调走起，享受生活不行吗，非得掺和这些事儿。　　唯有津门一直就处在这俩之间，不左不右，有傲气又接地气。　　甚至远远望下荆小强，有点心疼，或者明白周教授的意思。　　当天赋才华跟人品都集中体现到一个高度，成为香饽饽以后，很多东西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要不迷失在各种各样的软硬兼施的包围下。　　有多难。　　这就跟八国联军当年从津门登陆，瓜分土地似的。　　文工团和音乐学院商量好了，这几年你拿哪块儿，我分这些。　　等孩子从那什么学院毕业进音乐学院深造，还是可以挂文工团的牌子，行政职务就算了，这是底线不可能，也尽量避免穿军装，小强很在乎这个，只有军人才能穿军装。　　预定个艺术指导或者艺术总监的头衔吧……　　那都几年后的事情了！　　总之肯定没戏剧学院的事儿，这两边根本不把那放在眼里。　　白莲婷更觉得跟历史书上写的差不多。　　两座大山吃肉喝汤瓜分完毕，非常满意的相互支持。　　开始探讨眼前的细节，小强拿金奖已经基本没啥可说，但不能让大家觉得是关系。　　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不能够啊。　　不需要小白带节奏，这仨老家伙说话也有点相声内味儿了。　　白莲婷赔笑，心里都在想，今晚……好好迁就下那孩子。　　太可怜了。　　可怜孩子这会儿正跟那边的民族选手们说相声呢。　　仨姐姐都穿军装，各自不同色的，英姿飒爽保持形象等着登场。　　荆小强刚过来跟她们坐一块儿，就都有点破功。　　开始还在不动声色的问：“要好好对人家小姑娘，你看老高都跟她握手，你那老师是准备帮你婚配了？”

“不是吧，我觉得应该是在吓唬小姑娘要端正态度。”

“反正我有女儿，宁愿叫她跟荆叔叔好好学唱歌，都别谈恋爱，小强，你在沪海肯定有女朋友！”

结果旁边的女歌手已经忍不住向小强靠拢了：“昨天听了你唱歌，太棒了，能跟你合个影吗？”

仨姐姐一起翻白眼，估计是这两天看白莲婷看多了。　　还有更大胆的：“你觉得我这套表演礼服好看吗，是不是太勒个了点……”　　荆小强没敢多看：“一条裂口，大方开怀，四方有礼，万千掌声啊，好彩头好彩头！”

明姐直接没绷住，笑出声来。　　但显然这种局面下，白莲婷高攀荆小强的感觉，被彻底压到了最低。　　戏剧学院化妆组的师生们看起来，都是白莲婷确实有闪光点，换在场谁跟着去，都不吓得紧张无措了？　　也就白莲婷自己明白，晚宴的时候跟荆小强坐在一大堆头面人物的桌边，小声：“估计你就算喜欢坨屎，他们也会装模作样的说好香。”

照顾好天才周围的方方面面嘛。　　荆小强今天就穿运动服，也没谁说他不庄重。　　这会儿笑着跷二郎腿，看各位大佬在宴席上各种大话飞来飞去。　　手上拿了支笔在便签上随手：“认识你很久了，还是想说，认识你很高兴”。　　然后推给白莲婷。　　挺有上课传纸条的浪漫，换别的姑娘绝对晕菜。　　也就白莲婷看了马上警惕：“不借钱……”　　荆小强哈哈哈大笑。　　白莲婷还不动声色的抖包袱：“工作时间，禁止煽情。”

当然等把各路神仙都送走以后，两人回床上，她就终于开始展露真正的热情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之后热炕头嘛。　　但他俩在这煎饼果子摊得火热，却不知道荆小强马上也要被架火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