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这或许是因为很长时间没坐飞机了,所以不适应?她的眼睛一直贴着窗户,看着下面南城的全貌,这时候的南城还没有那么的发达,从飞机上往下看,除了电视塔比较高之外,没什么特备显眼的建筑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往下看,奇怪,明明只是离开一个月而已,她竟然有种依依不舍的离别愁绪。苏茉见她看的认真,她也凑过来往下看,看了一会儿她便无趣的说:“安然你在看什么啊?从这里往下看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不好看啊。”
“有啊,怎么没有啊,”顾安然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这下面有我们的家啊。”
“不至于吧?就去一个月,你还舍不得家啊?”
说完这句话苏茉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捂着唇偷笑,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转,她凑近了顾安然耳边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你的对象!”
顾安然愣了下,随即想想,没错啊!苏茉说的对,她就是舍不得莫北!想莫北了……她明明跟所有人道了别,却没办法和莫北道别,就好像她委屈了她的莫北似的。一个月之后,她回来,莫北也回不来,甚至莫北都不会知道她在他拍戏的时候去了趟国外。但是她还是会觉得没办法和他告别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情。“嗯。你说的对,”顾安然转头看着苏茉,顾安然鼻子忽的一酸,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没精打采的小声道:“我完了,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依赖他了。”
爱一个人真是件神奇的事情,会因为想见而见不到而感到莫名的委屈,会心酸,会落泪,会难受。苏茉只是想逗逗顾安然,想看她窘迫的红了脸的样子,却没想到顾安然不但承认了,还直接因为舍不得对象而要哭出来了!看她这个样子,苏茉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啊,人家是有对象的人!人家和对象可以互相牵挂!表面上看着思念是痛苦的,但是思念的痛苦背后,难道不是因为爱情的高甜么?“唉!”
苏茉叹了口气,身子往下挪了挪,斜着身子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半躺着,闭着眼睛说:“我要睡一觉,兴许梦里能遇上我的白马王子呢!”
顾安然深吸了一口气,逼回了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又转过头看着窗外,额头抵着窗户,这时候从窗户往外面看去,竟然看到了几座连绵的山峦。其中一座山是她包下来的啊!是她一生规划中很重要的部分……她还没看够,飞机就从这片山峦上方飞了过去,将这群山甩在了后面。……片场里,中午饭时间到了。从凌晨就开始拍外景武打戏的莫北疲惫的找了根大树坐下来靠着。冯恒去领了两盒盒饭回来,他发现莫北竟然靠着大树睡着了。莫北刚刚拍了一场激烈的打戏,额头上都是汗,这会儿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睡觉,很有可能会受风,严重了还会嘴歪眼斜。冯恒放下盒饭,找了个毯子过来,他刚俯身给他盖上,莫北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眼里布满红血丝,表情急躁又惊恐的低吼了一声,“安然!”
“干嘛啊?”
冯恒被莫北捏的手腕都要断了,“莫北,你做梦了?”
莫北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周围,吐了口气松开了冯恒,眼睛里的戾气退了去,摇了摇头苦笑道:“刚才做梦了,梦见我牵着安然的手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她脚下的路面出现了一个大坑,她‘嗖’的一下掉进去了,我急忙伸手去拉,然后就醒了。”
冯恒把一份盒饭塞进莫北的手里说:“你这是想媳妇了啊。”
“嗯,”莫北打开饭盒扒拉了几口,眼神黯淡的抬头问冯恒,“信寄出去了吗?”
冯恒点头,“寄了,过几天你媳妇就能收到你的信了,到时候你们就能每天写信解相思了。”
“好。”
莫北一边拍戏,一边在度日如年的算计着时间,一周,两周,甚至一个月过去了,他给顾安然写了十几封信,非但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反而信全都被退了回来。因为长时间没人收取,所以信件被邮递员原路返回了。这……莫北拿着那一沓退信,他的手都在颤抖,不对劲!安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冯恒了解了情况之后马上带莫北找了一部电话,打电话给了人在南城的严肃。莫北把顾安然也许会去的地方全都告诉了严肃,让严肃马上去找顾安然,他们则一直守着电话机,等待严肃的消息。莫北如一尊雕塑一样,在电话机旁边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电话机响了,莫北迅速拿起了电话,那边的严肃却说出了一句让莫北听不懂的话:“莫北,你还是忘了她吧。她出国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莫北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许久不能正常的思考,冯恒看他一下子傻掉的样子,他把听筒从莫北的手里扣了出来,和严肃说了好久。他们说了什么,莫北完全听不见了,他脑子里一直转悠着严肃的那句“你忘了她吧,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连日的高强度拍戏强度,加上最近因为收不到顾安然的回信,思念成疾,现在又听到这种让他备受打击的话,莫北感觉心口一股子闷气吐不出来,口中泛着苦涩腥甜的血锈气味,“噗通”一声闷响,他从凳子上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之前,他听见冯恒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醒来时,他人在医院,正在打着点滴,守在身边靠着椅子打盹的人是冯恒。醒过来的瞬间,严肃的那句话就又在脑子里出现了。他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下床穿鞋想要离开。冯恒惊醒,马上拦住他惊问,“你干嘛去?你还没输完液呢!”
莫北顿住,身形虚弱的摇晃了几下,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像被按在砂纸上打磨过:“回南城,找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