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代这样的实体。”
“呵呵,有点意思,谁呀,没听过滨海有什么奇案啊。”
小木笑道,兴趣似乎一下子来了。申令辰不动声色地摁着DV,介绍着:“他叫游必胜,滨海从建国开始的十几任局长,加起来都没有他名气大,老流氓了,盗窃、强奸、伤害、聚众滋事、组织卖淫、非法组织黑涩会、他的生活一半时间在犯罪,一半时间在服刑,就在服刑期间,还把两名狱警拉下水了。”
“哈哈……是不是,我看看……对了,我记得这个人,我上学时候就听过这个大名,那是我们当年一群叛逆少年的偶像啊,小痞子只要和游大爷沾点关系,街上就能横着走了……来,我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偶像派啊,哇,这么有型?拍罪案片都不用化妆啊。”
小木惊讶道,兴趣来了,自然而然忘了五分钟之约,他斜斜靠着沙发,看这个传说中的老流氓的交待,那眼光炯炯有神的,还真是看到偶像派的激动表情。认真看着,暂停了数次,有些关键节点,他又返回去重看一遍,半个小时,小木一动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最后,他兴趣骤减,慢慢放下。“好像没有提起你更大兴趣啊?”
申令辰笑道。“那当然,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失去野性就算不上虎了,而且,他在向你们乞怜啊。”
小木道。能看到凶神恶煞的背后这一层,就足够让申令辰惊讶了,最起码要比他那两个在现场的徒弟要强很多,不管是他色厉内茬的凶相,还是貌似咬死不招的表像,其实都掩饰不住,他想求生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把不会把马寡妇、丧毛撂出来了。“他在交待马寡妇、丧毛两个人的时候,你觉得他有说谎吗?”
申令辰故意问。“没必要说谎,应该是真的,而且拒不交待的罪行,无非是拖延时日,苛延残喘而已,谁都可能堪破生死,唯独这种人不可能。”
小木道。“为什么?”
申令辰好奇问。“信仰和信念,不是普通人有,就犯罪分子也有,比如动机出于报复心态的,他可能不顾生死;比如穷凶极恶的,根本不惜己命;比如动机单纯出于控制欲望的,也可能看淡生死,有某种信仰,就会抵消一部分恐惧……但大部分犯罪都达不到这种性质,多数是侵财,为钱、为女人、甚至为了找点刺激犯事,犯罪之于他们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一种实践信仰的行为模式,那他对于刑罚就是恐惧的,直接讲就是:怕死!”
小木道,借着酒意,很多埋在记忆里的理论,像酒嗝一样喷出来了。对于游必胜的评价降了几个档次,正合申令辰的判断,只是警察出于直觉的判断,和这位不太一样,申令辰掏出手机,慢慢放在桌上告诉小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那就给你欣赏一个……有追求有信仰的犯罪模式,我到现在都没看明白,他们怎么做到的。”
好奇和好胜心,被申令辰无意中撩起来了,小木拿起手机,认真地开始看两起盗窃案发的实录了,在看之前,他警惕地问了申令辰一句:“我说领导,这不涉密吧?你别坑我啊。”
“呵呵,简单讲就是两个贪官的东西被偷了,两年的事了,已经成悬案了,涉什么密啊,派出所都知道这事,早传成笑话了。”
申令辰笑着道。又是很投入的几十分钟,申令辰发现传言确实有误,这个纨裤绝对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他对犯罪这个形式的敏感性,要超过大部分警察,他皱眉的很多节点,都是警中的老手才能看到的难破之处,申令辰暗暗有点喜欢上这个小伙子了。过了很久,小木犹豫地放下了,这一次不是兴味索然了,而是紧锁着眉头,表情很不确定。“你在找游必胜和这起案子的关联性?可游必胜在案发时,已经入狱了。”
小木道。申令辰笑着反问:“那您觉得这个方向正确吗?”
“我觉得,管用么?”
小木笑了。“当然管用,人一生知己难求啊,这个案子已经放了很久了,没人接,我是刚复职,被滨海市局借调过来的,找的这个方向,恐怕无法说服我的上级。”
申令辰道。“那你就应该坚持,方向是正确的,这绝对不是一个流窜的毛贼做的案,只要你把自己代入嫌疑人一想,达到目标的难度有多大,就很容易判断了:第一,你得有准确的信息来源,得知道领导家有藏的好玩意啊;第二,你得花大力气摸清准确的住处啊,最起码你得摸清规律吧,否则不可能悄无声息,不出一点意外吧。第三,就即便能进去单元楼,那防盗门、保险柜,可都是两个难关啊,非专业人士,你做不到啊……你是想从游必胜这里得到销赃的大致渠道,从这些人里面挖可能存在的知情人吧?因为根据案情,应该得出这样的判断,盗窃者是个老手,肯定有自己的小团伙,隐藏很深,那在滨海当地,应该已经扎根了……异地销赃其实是个幌子,就是本地人作的案。”
小木一语道破了申令辰的用意。“看来,我找到知己了。”
申令辰兴奋地道。“呵呵,假话,你在撒谎。”
小木瞬间点破,借着酒意,一点也不客气地指摘道:“你很善于撒谎,但你不善于使用笑容,表情和语言不是同步的……看你的笑容,和嫌疑人否认自己的罪行一样假。”
申令辰面色一僵,然后哈哈大笑了,指着小木道着:“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种笑容才是自然的,呵呵,我说,申政委是吧。”
“申副政委。”
“不管你正副,你找我没用啊,这些是你应该看得出来的,不仅是你,大部分警察凭他们的职业敏感都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呢,其实是理论上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真帮不上您什么忙啊。”
“不,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最起码给了我很大信心,我是个普通警校中专毕业的啊,根本没有学什么犯罪学心理理论,一毕业,组织上发了身警服,直接就推上岗位了……不可能,也没机会用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强很多啊。”
“你好像使劲在找我的优点啊?打个赌,你说服不了我,学心理学说白了就是吹牛逼唬人的,那是我的专业,心理学的另一个方面,是窥探别人的隐私,我觉得好像我看到了你那么点隐私,你信么?”
“不信。”
“那我告诉你,你刚复职,我想一定发生了让你心灰意冷的事,导致你对自己阵营里的同志严重缺乏信任,这一点从你对游必胜的态度也看得出来;但你不甘心,谁也不甘心,就像落到低谷的嫌疑人一样,准备东山再起……恰逢这个案子,旧案,悬案、谜案,又是个敏感案子,拿不下来,无非是雪上加霜,比现在更差,也差不到那儿,可要拿下来,就能给所有小觑你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了,对吗?”
小木肾上腺急剧分秘,又一次动用了他的偷窥本事,在猜度一个人的心理,被猜度的申令辰却是不动声色问着:“还有呢?”
“还有不就简单了,想挑这种事,你得能渗透到地下世界的深层,以你的身份根本无法办到。同样以你的职务,也不可能眷养着很得力地线人,所以,你在另辟蹊径,找一个陌生的面孔,想办法送进地下世界,当你的耳目……然后明里、暗里双管齐下,想办法追出这个销赃渠道?”
小木道,越说越快,越说越顺,思路一顺,那就离真相不远了,眼看着申令辰眼中透出来的惊讶,小木得意了。好半天,申令辰才从惊讶中惊省过来,小木所言正是他的心思,没想到见第二次面,就被对方戳破了,他郑重地竖了一根大拇指道着:“你不是知己,简直是我的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就是心理学的乐趣所在,你可偷窥到每一个伪善表面下藏着的那些玄机,其实很没意思啊,看多了,你会怀疑一切的。”
小木意兴阑珊地道,这个鸡肋本事,给他带来更多的是烦恼,相比之下,他倒宁愿像乐子那么活得二一点。“《庄子》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宋有漂丝为业的人,发明了冻疮膏,只是为了冬天漂丝不再受苦,而鲁商闻之,高价收购,送于吴王,用在军队里立了大功,换来了黄金万两……听说过这个故事吗?”
申令辰笑着突然问。“你不是第一个劝我的人,我这样的人,你觉得有人会聘用吗?”
小木笑着,一捋袖子,露着肩上的纹身。“你误会了,我是奇怪,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没有学会利用自身的价值,却创造更大的价值呢?”
申令辰直言道:“我真不是奉承你,你靠脸,靠本事,靠嘴皮子,都可以混得很好,为什么要靠爹呢?”
小木一愣,没想到是这句话,这句出乎意料的话,甭提怎么合他的脾胃了,他吧唧一声,拍得大腿一声脆响,直指申令辰严肃地道着:“冲你这句话,知己……等等,我存了瓶好酒,分你一半。”
小木说着一骨碌起身,片刻后从酒柜里,找出来了一瓶红酒,仅剩的收藏了,他拧着开盖,那样子真是有点兴奋了,拧盖都咬牙切齿的嘟囊着,特么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牛逼人物嘛,怎么越过越傻逼了?回来才几天,我这个研究变态心理学的,在别人眼里也快成变态了。这位绝对是性情中人,一点都不掺假,那忧愤、那无奈、那满肚子不合时宜,让申令辰莫名觉得亲切,且斟且饮,不知不觉中,两人像多年的知交一样,随着酒意,隔阂在慢慢消失,关系在慢慢拉近。可让申令辰觉得难度在不断地加大,因为面前这位不但不傻,而且比绝大多数人要聪明,这种人,对于一件事能看到通透彻底,你那怕想藏着一点猫腻都不可能。换句话讲,想说服他不是一般地难,他真有点奇怪,在陕省是谁说服了他去当线人。那怕就这么一点小小的犹豫,也被小木窥到了,他敬着酒嘿嘿坏笑着对申令辰道着:“你又在想,怎么勾引我上船?我可把你当朋友啊,不能把朋友往坑里推吧。”
“不,其实我是得到了点消息,想来替你解决一下心理问题,我在犹豫,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别说不对,惹您笑话就不好了。”
申令辰客气道,把木林深的好奇勾起来,小木讶异一指自己:“我的问题?”
“对,你的问题。”
申令辰点头道。哈哈哈,小木一阵大笑,告诉申令辰:“你要解决了我的问题,别说当线人,当人妖都行。”
“是吗,你说的啊,赌注这么大,我还真想想,万一赢了,得多有成就感啊,听着啊,我用我的经验,来帮你这位小朋友解决一下。”
申令辰来劲了,放下酒杯,看着小木,微笑着,绝对不掺假的微笑着,语重心长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