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房里，烟雾四散，白色的灯光也被消毒水照成了红色，缓缓落下，莫凡孙茜一口气闭上双眼，似乎在享受，又像是在思考，想让这消毒水给自己的心灵洁净一下，洗去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六十秒钟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他想不懂，黄经理找他到底要干什么？开门便见黄经理一脸正色的坐在水井盖上，莫凡终究还是太年轻，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小声地问：“黄师傅，怎么了？”

黄经理用手醒了醒鼻涕，眼睛斜视着他，又挠了挠光溜的脑袋才问道：“小莫，来厂里也挺多天了吧？最近学到什么东西没有？”

莫凡若有所思，缓缓回答：“跟小龙和厂长对厂有了大概的了解，和杨同事学了捡鸡蛋！”

或许这个回答，连莫凡自己也觉得可笑，来这几天似乎什么也没学到，就天天晃悠着，午饭铃声一响就下班吃饭，中午还能休息两小时，晚上不去听鸡就早睡，学到个毛线。黄经理听完也不做声，双方沉默了好几分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戏谑道：“那我考你几个问题吧！”

莫凡点头，心想这几天跟着这几个家伙确实没干啥，没什么好问的问题吧。可现实却给了他沉痛一击，只听黄经理简单明了的问：“下料口怎么调节知道吗？”

莫凡见过他们偶尔在弄那铁玩意，但确实没注意具体怎么操作，只能先敷衍：“是扭那个螺母吗？”

黄经理怒目而视：“哪边调节大哪边调小懂吗？”

莫凡惭愧摇头。黄经理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关灯之后料槽剩下多少合适？”

莫凡：“哪个料槽，是那个大箱子吗？”

黄经理没回答，而是接着问了第三个问题：“我们厂的生产情况怎么样？昨天产蛋率多少？”

莫凡这下更慌了，说话有点不利索：“嗯…生产效率…这个…有见厂长每天在群里汇报，但是不记得具体数字了。”

黄经理脸色铁青，看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还是说出口心里话：“小莫，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那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每天在鸡场逛街吗？转来转去有用吗？连基本生产情况都不关心，那你怎么去了解工作，你已经是社会人了，有些事不会一点点的去叫你，都得靠你自己主动去学。”

他摇摇头，：“行了，你不懂的去问龙青，叫他教你，下次再问你，答不出有你好看的！”

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留下还在原地发愣的莫凡，此刻的他竟然有些触动，这该死的泪水怎么想夺眶而出，我是个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啊！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虽然确实也没有人教，黄经理也说过不知道怎么教，要看自己跟着学，这下好了啥也没学到。他木然的推开一栋鸡舍大门，在10格瓦的昏黄灯光下，慢慢前行，看着那些探头探脑的鸡不断思考着。那个身高不到一米六几的大叔，却充满了威慑力，在他的心里埋下一丝阴影，又迫于人家是领导，说什么便是什么，自己这个打工仔有什么权利反驳呢。前排水帘透过阴凉的风，吹的莫凡背后发麻，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回头望去只见那一片的阴暗，水帘与导流板之间存在的间隔让前排自然形成的阴暗区，确实有些阴森。也不管这边还要干啥了，他推门就出去，还是去找龙青问一下吧。二栋的鸡还比较小，按他们的称呼是青年鸡，叫声都还有些稚嫩。进来鸡舍，自然没找到龙青，只有金属摩擦产生的刺耳声和鸡群抢食的嘈杂声。鸡舍结构比较现代化，五列H型四层鸡笼，两侧是导流板，正面和两侧三分之一都装有水帘，后方加装十来个排风扇。一个身材矮小的身影在各个料槽前徘徊，走进才看清是带着眼镜的石头大叔在抓那些成团的饲料。绕着鸡舍转一圈，只见空气中弥漫的饲料粉尘，没发现龙青身影，他竟然也不在这，能跑到哪了呢？莫凡还没思考，铃声便响了起来，铃声一响就是吃饭的时间，这是杨同事告诉他的，这时才拿出手机瞧上一眼，震惊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正午12点，今天这时间简直是飞速而过。前脚刚出门，就看到杨同事正好从消毒房出来，他一脸笑容，朝莫凡喊道：“走，干饭去！”

莫凡应道：“好饿，时间过的太快了吧，半天就过了，感觉啥也没干。”

杨同事：“在鸡场确实是这样哦，工作往往枯燥无味，待久了就会习惯，反而觉得时间漫长。”

莫凡没感受到那种单调，望向那一片蔓延的甘蔗林，只觉得有些荒凉，在这稀有人烟的地方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丁大点的食堂又围满了人，捡蛋的阿姨们速度果然够快，赫然发现龙青和电工早已经倒上了米酒，两人正在潇洒对饮，黄经理则边吃饭边绘声绘色的打着电话。赶紧过来吃饭！一看是食堂大妈在招呼，：“你们再晚点就只能洗锅头了”，莫凡腼腆一笑，背后一个声音想起，：“没，没，问题的啦，大不了，回去煮个面条！”

是石头大叔，风尘仆仆的赶来，衣服上也插着几根鸡毛，在电风扇下飘荡，大伙倒也习以为常，各自穿着工服一起吃饭。一个大妈问道：“厂长去哪了？”

“那不刚刚打完饭回去了！”

有一个大妈指着石头大叔插口：“还不是你，一身鸡毛，还有鸡粪的味道，被嫌弃了吧”，石头大叔也不生气，在那低头傻笑。莫凡特地坐在龙青旁边，想开口问下今天黄经理给的问题，还没说出口，龙青便先发话，：“小莫，下午跟我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说！”

莫凡把刚想问的话咽了回去，终究没问出口，回应了一声“哦！”

，便大口吃起饭来。蒸鸡蛋、炒青菜、水煮丸子，最大的特点还是，没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