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思却自顾自拿起两盒点心:“这两盒我先拿走,余下的送到和记药铺,就说是姓顾的姑娘要的,他们自然知道。”
“您是和记药铺的?”
老板问了一句。顾思思点了点头。“那您放心,我肯定给您收拾的妥妥当当!”
老板满脸感激。“前年我家老母生病,还是和记药铺来人给治的,那的东家是个心善的人。”
没想到宇文瑾还能做这种事呢?顾思思在心里暗自想了一下,和老板说了两句就走了。一路去了东城,依旧是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的样子,比和记那条街上没好多少。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人骂小孩哭的声音。顾思思走到徐夫子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不过片刻,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是跟在徐夫子身边的小童的,一看见顾思思,急忙把她拉了进来。“顾夫人,你怎么才来。”
小童眼圈发红。“夫子怎么了?”
顾思思开口问道,能让小童这么着急的,就也只有徐夫子了。一句话,小童含在眼圈里的泪水就啪嗒啪嗒往下落:“夫子身上不好,我说去找宇文公子,夫子说什么都不让,也不让顾少爷回来。”
老爷子这是怕麻烦别人。“我去看看夫子,你去烧一点热水。”
顾思思说道。小童这会已经有些懵了,见到熟悉的人,有了主心骨一声不吭只是埋头干活。顾思思走到屋中,就听见徐夫子弱弱的气息:“石粟,谁来了?”
“夫子,是我。”
顾思思缓步而入。徐夫子手持书卷正靠在床上,眉眼之间尽是倦怠。一见顾思思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明明告诉他不许声张……”徐夫子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阵咳嗽。顾思思端了旁边的热茶递给徐夫子。“夫子,您得保重身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顾柏这孩子自幼丧父,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孩子只怕一时半刻缓不过来。”
听见顾柏,徐夫子眼中多了几分亮光。顾思思趁机再次开口:“我虽然才疏学浅,但多少也会写医术,您若是不想麻烦别人,不如让我看看。”
徐夫子下意识皱起眉头。“自幼我父行医时曾跟我说过,为医者,众生平等,若是眼中有富贵贫贱,男女老少,那就是只学了术,并为学懂医。”
顾思思瞎扯的一点都不脸红,反正原主的父亲早就死了,而且还是客死异乡,对原主一家熟悉的压根就没有几个,只要她咬准了,没人敢跟她犟。徐夫子听着却是若有所思:“为医者,众生平等……顾姑娘,你的父亲……”“老父早年离乡早已……”顾思思微微垂眸。她是为了掩盖起严重的情绪,落到徐夫子眼里,就是一个思念父亲少女的落寞。“节哀,令尊此等人品,若是我在顾忌世俗,就是我的不是了。”
徐夫子挽起衣袖,把手腕搭在床边。顾思思做出欣喜模样,玉葱一样的手指,搭在徐夫子手上:“是啊,因为我爹的教导,我每每治病救人,都好像在履行我父亲的言行一样。”
看着她高兴,徐夫子也不在估计那么多。摸着脉搏,顾思思心里却是奇怪。徐夫子的脉搏外张而内弛,像是受到惊吓又镇定下来,在加上外补不足,内耗过大,才显得人恍若灯尽油枯。“夫子,这几日您可有被人吓到?”
顾思思问道。徐夫子微微摇头:“我不曾出院门一步。”
“您别胡说了。”
小童正端着烧好的水进来,一听见两人对话就嚷嚷了起来。“明明那日有人冲进来抄……”“石粟!”
徐夫子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小童的话。小童不甘不愿的低下头,嘴里小声念叨:“就您还帮他们瞒着,都离了朝廷多少年了,非要全朝堂的面子,那周围……”“出去!”
徐夫子脸色气的微微发白。小童也不敢在多说,放下热水就出去了。顾思思听着两人对话,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她来的时候,卖点心的老板也说过,那些衙役征粮如同强盗一样,说不准那些人看徐夫子这院子修的整齐,就进来一通乱抢。这可不是得让徐夫子又惊又气?在加上他在朝堂这么多年,自然要维护朝堂的掩面,所以谁也不让说,只是自己默默忍了。这城里不安全,而且顾柏也该继续学习了,顾思思心里有了个想法。她把热水里,加了些灵泉水,递给徐夫子让他饮下。“夫子,不如,您跟我出城吧。”
顾思思真诚的看着徐夫子:“顾柏那孩子想您了,我们城外还有许多孩子,渴望学习但苦于没有名师,就算是把宇文公子算上,也不够教那些孩子的,您去了,那些孩子定然高兴。”
“而且这些衙役管不到城外,也不至于让您看见有辱斯文的事。”
徐夫子沉吟半晌,微微点头:“好。”
得了徐夫子回话,顾思思手脚利落,叫上小童一起收拾行囊。小童石粟听见自家夫子要出城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欢欣鼓舞,比顾思思收拾的还积极。三人从东城直到村子里时,天色才见了黑。整个村子里却是灯火通明,一听见顾思思回来了,而且还带着顾柏的夫子一通回来,所有人都应了出来。平日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这会儿一个个却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徐夫子满眼的敬仰,在这些没读书的人眼里,读书人那可是了不得的存在,更何况是当世大儒,生怕谁说出什么,玷污了大儒。怕村民和徐夫子互相不自在,顾思思就让村民先回去,她带着徐夫子往自家帐篷走去。“夫子,这边住的不如城里好,您将就将就。”
顾思思说道。徐夫子微微点头,石粟却是欢欣鼓舞:“顾姑娘,这里好极了,城里就只有我和夫子,这里有这么多人呢!”
顾思思不由一笑,徐夫子微恼却也没说话。两人一挑开帐篷,里面倒是顾柏先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