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医生,尚飞扬。这一刻的尚景然似乎受到的冲击太大,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却又是听得一清二楚,尤其尚景然这样的人是不容许心中有疑惑,有疙瘩的。下一秒箭步上前询问刚才八卦的护士,尚景然大力道之下换来对方护士的惊叫声,“啊……”“你刚才说什么!尚飞扬怎么了?”
尚景然此刻看起来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只要触及到尚飞扬的事情,尚景然就是难免要激动的。护士被尚景然的模样给吓到,好半会儿怔怔的不敢开口。“说话。”
他呵斥,态度至极的凶悍。“我……景然少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去工作了。”
护士明显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其实,之前尚家的人是对尚飞扬离去的消息是做封锁的,毕竟,这种事情不但容易给人茶余饭后的议论纷纷,更是尚老太太的意思,不愿意让尚景然知道。像尚景然这样的人,一旦知道自己的性命是建立在牺牲别人的基础上才能活下来的,那么他也一定是活不下去的。护士越是如此的紧张,尚景然越是凶神恶煞的让人招架不住了,即便只是一个眼神却足以吓煞她们两个。“景然少爷……我们不是故意的,请你放过我们吧,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不好,我们是胡说八道的……”小护士断断续续,诚惶诚恐的模样,越是令尚景然火气十足了,“说还是说?”
来自于他掌心下的力道几乎是要将她的胳膊给捏碎了,“景然少爷,我说,我说就是,事情是这样的,您出车祸有生命危险,急需要脏器移植手术才能活下来,最后是尚医生救你的,可是他在给你做移植捐赠手术的过程中突发心肌梗死去世了。”
……尚景然的耳边在环绕着护士的话语,纵然是亲耳听到了,是尚飞扬救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他的活着,但这个事实却尚景然千千万万个接受不了的,似乎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也好像是被人给耍弄了似的。尤其,刚才护士还一五一十的说明了来龙去脉,据说一开始尚飞扬是不同意给他做移植捐赠手术的,最后是俞洛惜求了他,拼命的求他,尚飞扬才松了口点头答应。但是,谁都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尚飞扬的身体竟然会突发心肌梗死。尚景然这会儿是步伐迈开了,护士见他要离开,紧随其后,“景然少爷,你要去哪里啊,你的身体还需要在医院调养不能随随便便的外出呀!”
“快,快点通报主任,不能让景然少爷离开。”
护士不禁是吓傻了,更是很后悔懊恼不应该在背后胡说八道的论人是非,甚至约莫可以想到这次一定闯大祸了。尚景然尽管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却也是火速赶往尚家,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尚飞扬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与尚飞扬这个家伙从来不亲昵,关键时刻谁要他来救了。尤其是俞洛惜这个该死的女人,谁允许她自作主张了!他就算是死,也不要尚飞扬来救他,更不要尚飞扬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他。……然而,一如之前护士所言,尚老太太担心尚景然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尚飞扬的葬礼也是在隐瞒他的情况下举行的,甚至是很简陋的方式,并没有邀请其他任何宾客前来送别。只有唐念瑶是非要来跟尚飞扬见面,布满了菊花的灵堂中央摆着尚飞扬清新俊逸的遗像,那样年轻的面容却是在一夕之间说消失就消失了。唐念瑶是最难以接受这个消息的,“尚飞扬,我不相信,我到这一刻都不相信你会躺在这儿,我去找俞洛惜,你等着,我一定把俞洛惜给找来。”
尚飞扬不是深爱俞洛惜吗,既然是爱俞洛惜,是不是只要她出现的话,尚飞扬就可以活过来。“她凭什么可以不来看你!她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连来看看你都不愿意吗,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等我,我马上回来。”
在尚飞扬的葬礼上,唐念瑶短短几天的时间却好像是黑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是很颓丧又愤然的,她心中的伤痛和苦楚,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是尚飞扬的离开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萧云轩上前制止唐念瑶这一刻的疯狂,“别这样,让尚飞扬安安心心的走,这样闹腾着,尚飞扬永远不可能走得安心。”
“尤其,不要找俞洛惜麻烦了,你知道他很爱俞洛惜的。”
可是,不管萧云轩的话语真假与否,唐念瑶是完全顾不上的,“放开我,我要去找俞洛惜,我要把那个贱人找过来给飞扬磕头道歉。”
难道连个道歉俞洛惜都不能给吗?唐念瑶像是疯了一般的冲出去,却也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尚景然……尚景然伫立在尚家门口,也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于尚家不同寻常的气氛,尤其对撞上唐念瑶泪流满面,无比伤痛的神情时,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很确定原来护士所说的,就算他不想承认,也必须在这一刻承认。“唐念瑶……”萧云轩追出来的时候,亦是眸光落向了尚景然,霎时惊恐,“哥……哥,你怎么出院了。”
所有尚家的人都希望能够暂且的隐瞒尚景然有关于尚飞扬去世的事,却没料到纸包不住火。唐念瑶就算再生气,再无理取闹,也不会迁怒尚景然,毕竟,那时候昏迷不醒的尚景然是完全不知情的,尤其据唐念瑶对他的了解,若是尚景然在没有昏迷不醒的状态下,他绝对不会同意接受尚飞扬的捐赠移植手术的。尚景然不语了,步伐沉甸甸的往尚家迈近,一步一步那样的艰难,直到尚景然到达尚飞扬的灵堂,目光落向他的遗像时,这一切的一切令尚景然胸口处犹如炸裂那般,撕心裂肺的疼。萧彩宁惊呼开口,“啊,景然,景然,你这是……”他的出现,尤其此刻尚景然面容上的难受,仿佛积压上了厚厚一层阴霾,乌云密布般的让他在正在经历着暴雨狂风的冲刷。出于对尚景然的保护,是尚老太太下令封锁消息,并且尚飞扬的葬礼一切从简的,可终究还是没能瞒得住尚景然,他的面色是至极的苍白,略显干枯的唇瓣令他看起来很虚弱。尚景然的步子最后在尚飞扬的遗体前停顿,此时此刻已经毫无生气,但穿戴整齐的尚飞扬,在尚景然看向尚飞扬的瞬间,排山倒海似的痛苦蜂拥而来。为什么……到这一刻,尚景然当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现在竟然用尚飞扬身体一部分的脏器在自私自利的延续着他的生命。一想到这儿,尚景然无尽的苦涩便是疯狂蔓延了。良久,尚景然身子僵硬的伫立在他的身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既是苦不堪言,又是嘲讽轻蔑。尚老太太踉跄又强撑着趋近尚景然,原本就灰白苍老的瞳眸里在哭过之后此刻是愈发的惨白又无神,却强打着精神,“虽然这个结果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但也接受吧,飞扬是自愿要救你的,就算中间有小插曲,可如果飞扬不是自愿的话,即便是任何人求他,他也不会愿意帮的,你们,毕竟是兄弟,血浓于水,他想救你。”
是吧,尚老太太此刻倒是很平静的说着这番话,心里实则是很不好受的,难以言喻的悲痛漫过全身每一处,她实际上比任何人要难受,要舍不得尚飞扬,对他的亏欠本来就足够多的。可尚景然却一点儿也不赞同这样的安慰,也不接受这样的安慰,他只知道尚飞扬的去世是跟他有关的,“如果不是俞洛惜求他,尚飞扬不可能救我的,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兄弟对待,他也是一样。”
彼此甚至若是可以的话,恨不能彼此老死不相往来,然而讽刺的却是现在尚飞扬的死却是因为他。尚景然顷刻间觉得他的生活重心开始失衡的倾塌,痛苦铺天盖地而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有谁问过我的想法?”
萧彩宁见尚景然额头上暴跳的青筋,他看起来已经情绪不稳到不能很好的控制,尤其他手术的伤口不能牵动,尚景然怎么能这样,“景然,我们别这样好不好,能活着就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对不起飞扬,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离开。”
听护士说起过,萧彩宁也是其中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拼命去求尚飞扬做移植捐赠手术……“这样的活着,苟且偷生的活着,我宁愿死,也不要这样苟延残喘。”
他这样性子刚烈的人,在牺牲别人的性命,尤其是尚飞扬的性命活着的时候,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他心底怒气与悲痛交织,难以纾解内心的沉痛生气。尚景然呢喃的后退,“不应该的,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做这样的决定,你们在做这样的决定之前,为什么问我想不想活下去!”
他想的,想拼命的活下来,哪怕是揣着最后一口呼吸也想要活着的,但却绝不是用尚飞扬的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