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猝不及防,疼得龇牙咧嘴。洛长安也没想到,宋烨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一时间还真的愣住了,忘了挣扎。“皇上息怒!”
身后,众人跪地。曹风也被吓着,皇帝忽然窜上去,速度委实太快,好似生怕洛公子被那妖女生吞了一般,但是转念一想,妖女都被绑在刑架上了,还能兴什么风,作什么浪?皇帝,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洛长安回过神来,抽回自己的手,“皇上息怒,我只是问两句而已。”
“问完了?”
宋烨冷冷的盯着她。一双桃花眼,眸中冷凝成冰,冻得洛长安瞬时打了个寒颤,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狗皇帝今日的脾气……有点大!“这不、不正在问吗?”
洛长安干笑两声,“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宋烨轻呵,“以为朕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吗?”
洛长安心头咯噔一声,当即意识到一个问题:皇帝会唇语!否则隔着距离,他怎么知道她跟阿莲在说什么?他刚才怎么说来着?哦,蛊惑!他说,阿莲在蛊惑她。“皇上不会真的以为,我洛长安会蠢到相信这么个东西,转身去弑父吧?”
洛长安面色陡沉。宋烨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会不会,都无需跟她虚以为蛇,她是个什么东西?你真以为她知道那么多吗?不过是个小喽啰,充其量只知道皮毛而已。”
“我就是闲来无事,逗着她玩罢了!”
洛长安撇撇嘴,“就她这样的,我在风月楼里能哄十个八个,信她……还不如信我自个的脚趾头。”
宋烨点头,“你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
担心她年少气盛,担心她急功近利,到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如他之前那般……如今看来,她比他想的更意志坚定。“皇上为何不放心我?”
洛长安不明白。难道她对父亲的感情,在外人看来,宛若草芥般不值一提?笑话!她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会像爹护着她一样,拼命护着父亲和丞相府。“因为朕做错过事情,朕知道有些错误是不能碰的。”
宋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长安比朕想象中的,更让人放心。”
洛长安咧嘴一笑,“皇上放心,这些逆贼的话,我是半点都不会信。”
“那就好!”
宋烨伸手,想替她捋开散落鬓边的发。谁知洛长安快速退后一步,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碰触。曹风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哎呦,这洛公子近来是怎么了?碰都不让皇上碰?之前在宫里,可不是这样的。有名堂!这里头肯定出了什么事。连曹风都瞧出来,宋烨哪有瞧不出来的道理。“洛长安,你真的不想知道,鬼叔为什么叫你少主吗?”
这话,阿莲是当着皇帝的面说的。洛长安心头砰砰乱跳,瞧了瞧宋烨的面色。然则,宋烨好似并不觉得奇怪,连眉心都没皱一下,就这么淡淡然的睨了阿莲一眼,“这话,是说给朕听的?”
阿莲轻呵,“皇帝,你可知道自己的臣子都干了点什么吗?不对,你是皇帝,按理说有些事情,你查得比我们更清楚,不是吗?”
“你放屁!”
洛长安咬着牙,“皇上,你莫信她。”
宋烨面不改色,神色淡然,“清楚如何?不清楚又如何?同鸳盟和离恨天都是乱臣贼子,与朕的丞相比起来,你以为朕会如何选择?”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阿莲自然不想停下来,“如何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在你的心里,扎上一刀!皇帝,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好丞相,当年都干了什么?”
“你给我闭嘴!”
洛长安急了。眼见着她要冲上去了,却被宋烨拽住了胳膊,“你让她说。”
让她说?洛长安那叫一个火烧眉毛,这阿莲万一添油加醋,搬弄是非,那可如何是好?回头皇帝心里真的有了什么……“皇上……”洛长安想拦着。奈何,皇帝挡着。阿莲仿佛看到了希望,要扳倒丞相府,有时候还真的不一定得……杀了洛长安才行,从皇帝身上下手,不也可以?皇帝一旦如鲠在喉,便会斩草除根。“当年这丞相大人,听说我族有神木,居然肖想至极,悄悄的派人潜入了我们族群居住的山谷,杀光了我们的族人,窃取了长生木的秘密。”
阿莲目色猩红,“这等嗜杀成性,贪婪至极的臣子,皇上倒是稀罕得跟什么似的。”
洛长安心慌,“你不过比我年长些许,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无外乎添油加醋,乱扯一通,你以为皇上会信你吗?”
“鬼哭林为什么会变成鬼哭林,皇上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阿莲深吸一口气,“都是拜洛川河那个狗贼所赐!”
洛长安愤然,“不许你诋毁我爹!”
“还有你眼前这个狼崽子!”
阿莲望着洛长安,“她是洛川河强抢民女,所留下来的孽种,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洛长安气急,“你才是孽种!”
“你就是个孽种,洛川河捡回去的孽种!”
阿莲歇斯底里,“如果不是洛川河,你肯定已经让狼给吃了!知道为什么吗?”
洛长安骤觉得遍体生寒,仿佛骨血都被冻结。捡回去的……这是什么意思?“堵住她的嘴。”
宋烨拽着洛长安的手,转身就走。谁知洛长安却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咬牙切齿的瞪着阿莲,“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什么狼吃了?什么捡回去?”
如果不是宋烨又拽住了她的手,只怕洛长安已经冲上去,揪住了阿莲的衣襟。“怎么,难道你没发现,你跟洛川河一点都不像吗?洛长安,你就是个孽种,野种,没人要的野孩子,被丢在狼窝里,吃了几口狼奶,于是生出了狼心狗肺,人都不做了,认一只狗当爹!”
阿莲满嘴喷粪。洛长安狠狠甩开宋烨的手,“别拦着我!”
响亮的耳光子声音,在寂静的刑房里响起。早在宋烨上前的时候,林祁已经领着所有人,包括府尹,退出了刑房。站在门外,能清晰的听到洛长安的咆哮,还有清晰的耳光声。“洛公子甚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吧?”
府尹有些心颤。平素见着洛长安,都是嬉皮笑脸,笑呵呵的样子,很难想象她发怒时的歇斯底里。林祁皱了皱眉,“还真的……没见过。”
里头,到底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