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洛长安,怎么可能没想过?她想过,而且想得很清楚。结合鬼叔与重生的话,以及爹的那些表现,洛长安早就知道了一桩事,她的到来是不被母亲族人所欢迎的,也就是说,她可能是先秦一族口中,母亲犯下的罪。是罪,也是孽!“你不用提醒我,我是怎么来的。”
洛长安推开他,裹紧了身上的被褥,“我是我爹生的,从我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别的……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黑暗中,重生音色微沉,“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面对而已,可是长安……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
“那就等现实来临的那天,等到我避无可避之时,我再去面对不迟。”
洛长安轻哼,“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带我走?”
她还不知道,重生之前给她创造了一个假的鬼哭林,否则……以洛长安的脾气,定是要扒了他的皮才肯罢休。“眼下天快亮了,咱们出不去。”
重生温声安慰,“等到明日太阳落山之后,你想办法支开那些人,咱们就想办法带你离开。”
洛长安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重生不会坑她,所以重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难处。“你是不是受伤了?”
洛长安忽然问。重生心神一震,不禁脱口而出,“没有!”
“回答得这么干脆,毫不犹豫……肯定是有鬼。”
洛长安当即握住了重生的手,微凉的指尖,快速搭上了他的腕脉。有没有受伤,一探便知。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存在。洛长安眉心突突跳,“难怪你一直推诿,不肯现在就带我出去,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更关键的是,重生伤得不轻。“谁干的?”
洛长安追问。重生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只要长安能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不怕。”
“我走后,他们怎么对付你们的?”
洛长安音色低沉,“如实回答。当然,你若是不想说,我就让吾谷来说,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清楚明白!”
可见,她是真的动了气。“是离恨天的阁主。”
重生如实回答,“不过,我怀疑他就在你身边,你仔细想想,到底是谁最有可疑?”
洛长安:“……”好半晌,洛长安才回过神来,“你是说,这人就在我身边,时刻要取我性命?”
“不,他不是想要你死,而是……想占据你的一切。”
重生意味深长的开口,“知道我的意思吗?占据,占有,他不是要杀你,是想得到你!”
洛长安:“??”
“这人应是对你格外熟悉,他口口声声唤你长安。”
重生所言,不是没有道理。除非是最熟悉的人,否则为何以亲昵唤之?“我身边的人?”
洛长安抱着怀中的被子,心下微沉,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之前,我曾怀疑过宋墨,可后来宋墨变成了这样,我便不知道还能怀疑谁了?”
顿了顿,好似特意强调和解释,洛长安一把握住他的手,“绝对不是吾谷。”
重生颔首,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吾谷,他一直与我在一处,此前还差点死了,所以绝对不会是他。”
“那是自然。”
洛长安道,“我与吾谷一同长大,情同兄弟,他与我相处的时日比我爹还多,压根就不必动这心思。”
洛长安直挠额角,“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呢?其实之前我也怀疑过,自己身边可能出了细作,又或者叛徒,但是实在是没有头绪。”
她身边的人不多,因着父亲从小教导的缘故,吃喝玩乐倒也罢了,交心……实属困难,是以她真心信任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吾谷。“宋墨?临王宋墨?”
重生问。洛长安应声,“是!”
“你怎么会怀疑他?”
重生追问。洛长安叹口气,“权当是女人的直觉罢!”
蓦地,洛长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我为何不能怀疑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怎么会?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重生知道她不高兴了,赶紧从后面将她抱住,“好了,是我说错话了,不生气好不好?”
“哼!”
洛长安别开头。重生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她的,面颊逐渐滚烫,不由的低头在她颈项处轻啄了一口。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颈上,伴随着一开一合的说话,将所有的气息都留在她的身上,“长安不生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长安……明辨是非的能力。”
“你、你离我远点!”
她挣扎了一下。重生紧紧的箍着她,音色低沉磁重,“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你想都别想!”
“想清楚了?”
洛长安抿唇,只觉得连日来的慌乱都被他这一抱,这一句话驱散了,“我这人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最喜欢做的事是闯祸,从小到大,我爹没少给我收拾残局。”
顿了顿,洛长安又继续道,“我脾气大,性子野,不喜欢束缚,最恨欺骗和背叛,一经发现,生死相决。”
重生抱着她,双臂微微收拢,愈发将她抱紧,“好!”
“我不喜欢吃亏,更不会吃亏。”
洛长安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我,也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女儿身。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抛弃丞相府。”
重生颔首,“我懂!”
“就算有一天,皇上要灭我相府满门,我亦不会逃生独活,誓与父亲生死相随。”
洛长安说得决绝,“洛家没有孬种,我亦不当怂包!”
重生喉间滚动,“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爹身为丞相,百官之首,太师府蠢蠢欲动,镇国将军府虎视眈眈,我其实心里都清楚,爹是所有人的眼中钉,包括皇帝!”
洛长安看得很清楚,“他们要想拿权,自然要铲除我爹。”
幽然叹口气,洛长安苦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爹常挂在嘴上的,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对不对?我没说错吧?”
她读书不多,记住的东西也有限。“嗯!”
重生点头,“是这个理,但是长安,我向你保证,丞相府绝对不会有倾覆的那一日,除非……你爹真的想谋反!”
洛长安转身,轻轻锤了他一下,“我爹连儿子都没有,抢了皇位让我坐?是不是你想当皇帝?”
重生握住她的柔荑,低声问她,“那你……想做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