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烨没有挑明,林祁不敢追问,但心里隐约明白,皇帝这话的意思。洛长安,多半是知道了!到底是丞相府出来的,洛川河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蠢笨愚钝至此?饶是最初没有开蒙,如今历经生死,也该懂了!“重生公子!”
吾谷道,“没事吧?”
方才林祁跟在后面,吾谷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没事!”
重新回到洛长安身边,眉眼间凝着惯有的温柔,指尖拂过洛长安的眉眼,微光中极尽岁月静好。吾谷也不再追问,既然重生说没事,那便没事吧!当然,只要公子好好的,四方门的事儿,自然有丞相府担待。洛长安呜咽了一声,往重生的怀里钻了钻。这些日子,是她此生中最颠沛流离、最痛苦、最难熬的日子。好在,都过去了。出了林子之后,林祁让人弄了一辆马车,让重生和洛长安能在车内好好休息。众人也不敢停留,谁知道那些先秦一族和离恨天的人,会不会反扑?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马车行得慢,林祁让疾刃提前去找曹风,将消息通知曹风,至于接下来曹风会怎么做,那就得看这老小子,有多大的本事。林祁坐在马背上,时不时的注意着马车的动静。“林门主,你总盯着我家公子的马车看,看什么呢?”
吾谷策马上前。林祁回过神,“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家公子和重生是怎么认识的?一个是相府公子,一个是江湖侠客,怎么看都是不搭边的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
吾谷摇摇头,“重生公子是怎么出现的,我都不清楚,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我这个奴才能过问的?”
别说吾谷不清楚,饶是吾谷清楚,也不可能告诉林祁任何事。林祁当然也知道,问吾谷是问不出什么的,但也想着能不能透个口风,试探一番?哪晓得,这小子是个葫芦口,什么都不说。“林门主,这是对重生公子感兴趣?”
吾谷笑问。林祁笑道,“随口一问,纯粹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我家公子素来仗义,凡是跟我家公子结交的,都是生死之交。”
吾谷佯装不经意的,观察了一下林祁的神色变化。四方门的人,打探自家公子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吾谷跟着洛长安,虽然没经历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尔虞我诈,但若是没点聪明劲,洛川河也不会让他去伺候洛长安。“洛公子倒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林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车内,依旧安静如常。“你说,我是扯了你的皮面呢?还是让你自己扯下来?”
洛长安靠在车壁处,就这么凉凉的盯着他,“我叫你重生呢?还是宋烨呢?”
他叹口气,宠溺的笑笑,“你高兴就好!”
“要不叫重烨?”
洛长安坏坏的笑着,“好听吗?”
得,这会连他祖宗都要换了。“我怕摁住皇陵里的棺椁,仔细先帝和那些皇祖爷,半夜来找你算账!”
他伸手,“过来,到我怀里来!”
洛长安靠在那里翻白眼,“我不!我这样靠着,舒服!”
吃饱喝足,睡踏实之后,她这精神头就恢复了大半,这会正傲娇着呢!一不留神,抓住了皇帝的把柄,她怎么就这么能耐?“过来,抱一下!”
没撕下面皮之前,他都是重生。洛长安别开头,不抱。“真的不过来?”
重生问。洛长安没搭理他。无奈之下,她不过来,只好他过去,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人主动往前。他挨着她坐,然后将她托起,抱到自己的膝上坐着,俯首在她眉心亲了亲,确定她没有之前那般激烈的反应,当即摄住了她的唇。洛长安:“……”“不生气了好不好?”
重生低低的问,带着诚恳的求,“我们好好的在一处,我护着你,你陪着我,长安……”洛长安心里暖暖的,此前倒是畏惧得很,但是对重生的亲昵,胜过了对宋烨的畏惧,只是这份情一时半会的有些尴尬。她瞧着他,不知把他当成了重生,还是要把他当成宋烨?“你说,你现在是谁?”
洛长安捧着他的脸,小嘴嘟嘟的问,“我该叫你重生呢?还是该叫你皇上?”
重生将掌心覆在她的后背上,“我永远是你的重生!”
重生,重生,便是他的重生,也是她的重生。她不懂他的用心良苦,他却深谙……个中辛苦。那又如何?只要她还在。眼下,什么都来得及。“不,你是宋烨,不是我的重生!”
洛长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重生他不是皇帝,他不会对付我爹,也不会……”他低头,在她掌心轻轻落吻,“宋烨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真的?”
洛长安皱眉。他愈发抱紧了她,“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敢伤及你父亲,定然不……”洛长安捂住了他的嘴,“行了行了,知道就可以了,发什么誓?万一老天爷忽然间来了精神,那可怎么好?”
“那就让老天爷盯着我。”
他冲她笑,“看看这誓言能否作数?”
洛长安依偎在他怀中,“我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一人骗一回,扯平了!”
终究,是她吃了亏。他骗回了一个媳妇,怎么都是赚了!在回营寨之前,马车停了下来,重生率先下了车。吾谷扶着洛长安,站在车轱辘旁,望着重生快步进了林子。“公子放心,重生公子一定会回来找您的。”
吾谷低声劝慰,“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您的身子,否则回到京陵城,相爷怕是要吃人!”
洛长安回过神,“记住了,我去山谷与鬼叔他们祭祀的事儿,不许告诉我爹,要不然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嗯!”
吾谷连连点头,“奴才明白!”
所幸,公子并无大碍。“洛公子,走吧!”
林祁道。吾谷搀着洛长安上了马车,走的时候,洛长安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子的方向。他一个人走,安全吗?“等我们回到了营寨,皇上会不会降罪?”
吾谷策马行至窗口。洛长安靠在车壁处,“不会。”
“公子为何这般肯定?”
吾谷不解。洛长安的指尖,轻轻绞着衣角,“他要是敢降罪,我就把他耳朵拧下来,泡酒!”
吾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