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宋墨也是看破不说破。旁人不清楚,宋墨却是极为清楚的,洛长安压根就不在这御书房内,任凭这杜双奇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洛长安的下落。思及此处,宋墨幽幽的吐出一口气,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瞧着杜双奇,“爱卿在看什么?”
杜双奇骤然回过神来,忙不迭笑道,“臣只是觉得皇上这御书房里,好似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宋墨心头微恙。说实话,若是真的要论就起来,问少了点什么,那还真的少了一样东西。比如说,玉玺。宋烨失踪的同时,北凉的传国玉玺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对于宋墨而言,桌案上的假冒之物,终究不是真的。思及此处,宋墨的眸色渐渐暗下,周身微微漾开凉薄之色,看向杜双奇的时候,眼神里更是带了几分凌厉。杜双奇心头一惊,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句话,怎么想都没什么错漏之处,这宋墨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杜双奇喉间滚动,细想着还是快些离开为好。相比起来,宋烨更是沉稳妥当,不似宋墨这般,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人啊,就是这么奇怪,喜欢相比。人比人,气死人。宋烨在的时候,一个两个都觉得这皇帝不好伺候,为人太过倔强。可等到宋墨上了位,众人才惊觉,宋烨至少不会凭着自己的喜恶而滥杀无辜,闹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的。失去了才珍惜,似乎是人的骨子里,自带的劣根性。待杜双奇退出了御书房,宋墨面上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目不转睛的瞧着桌案上,盛着玉玺的盒子。便是这一眼,刘志得明白了宋墨的意思。传国玉玺?每一位北凉君王继位之后,都会向文武百官展现手中的传国玉玺,以彰显名正言顺。宋烨亦曾如此,可到了宋墨这里,时至今日都没有展现过传国玉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来日史书工笔,恐怕也免不得一道污点。思及此处,宋墨勃然大怒,忽然将手边的折子悉数掀翻在地,双手抵在桌案上,连呼吸都倍感愤怒之势。“皇上息怒!”
刘志得扑通跪地,不敢抬头。息怒?宋墨要如何才能息怒?“宋烨!”
宋墨咬牙切齿,“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落在朕的手里,否则朕一定会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刘志得伏跪在地,未敢吭声。事实上,他巴不得这宋氏兄弟,斗得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如此一来,他就有机会为太师府报仇。当然,报仇还是小事,这北凉天下……才是真正的大事!在宋墨身边伺候的每一天,刘志得只觉得自己也站在了人上人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被众人仰望。那种滋味,让他如同敲骨吸髓,欲罢不能。“皇上息怒!”
刘志得跪在那里,低头开口,“洛公子已经在您的手里,想必宋烨应该是在谋划着,该如何将洛公子营救出去,即便不为了所谓的情义,也会因为洛川河的关系,而不得不冒险。”
宋墨呼吸微促,冷眼瞧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若然眼神可以杀人,这蜡烛肯定已经灰飞烟灭。“宋烨!朕,等着你!”
宋墨眦目欲裂。从小,宋烨就比他优秀,不管什么时候,都被宋烨占尽了风头,连父皇都对宋烨宠爱有加,明明他宋墨亦不逊色于宋烨,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宋烨占了?宋墨不甘心,死也不甘心。藏锋这么多年,只为了一雪前耻,证明自己的。走出御书房,宋墨直奔长乐宫。洛长安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活死人一般。“按照皇上您的吩咐,汤药不断,伤势可愈,人不可醒。”
刘志得毕恭毕敬的回答。宋墨近至床榻前,若有所思的瞧着沉睡中的洛长安,“你下去吧!”
“是!”
刘志得行礼,快速退出了寝殿。寝殿的大门,徐徐合上。刘志得临走前,瞧了一眼内里的情形,心里隐隐有些微恙。这洛长安都这个模样了,宋墨也不至于……毕竟,洛长安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只是刚刚结痂。太医说,伤得太重,以至于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必须得好好养着,否则伤口二次开裂,恐怕麻烦就大了。连刘志得都明白的道理,宋墨又岂会不知道?只是……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难考虑周全,热血冲上了头,便会不管不顾。瞧着昏迷不醒的洛长安,宋墨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与宋烨相比,他永远都占据不了她的心。哪怕,他将情蛊种在她身上,让她跟宋烨不能真正的在一起,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要和他厮守一生。原来,两人若是真的相爱到了一定的程度,能不能真的在一起,便会变得无关紧要。思及此处,宋墨便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长安,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是选择宋烨?”
宋墨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为什么没人理解他,为什么没人支持他?明明很久之前,他与她还是那样的要好。为了他,她甚至可以与宋烨对着干。“是不是因为,宋烨得到过你,所以你才会一门心思的要跟他在一起?”
宋墨慢慢的爬上了床榻,双臂抵在洛长安的身侧,“长安,你告诉我,是不是得到了你的人,就等于得到你的心?”
洛长安昏睡不醒,自然没办法回答他。“长安?”
宋墨撑在她的上方,目不转睛的瞧着底下的人儿,“你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许了!长安,你答应吗?”
洛长安哪里还能睁开眼,伤势太重,又被他喂了药,别说是回答,连睁开眼都困难。但是,这药不会让她真的陷入昏迷。相反的,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能睁,但是脑子却格外的清醒,意识何其明白,对于宋墨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想抗拒,想拒绝,想开口,终是不能……宋墨亲了亲她紧抿的唇,冷不丁伸手落下了帷幔。帐外如何,他管不着。帐内如何,软怀香玉。“长安,你到底还是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