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吧!无将在守!渡口可夺,陆上入骑,一夜之内拿下合肥!徐臻的副将不可能挡住!!”
“喏!”
战船齐出,自逍遥津之外掩体之中完全出来,一共楼船五艘,每艘数百人;艨艟数十,快舟无数,趁夜色而袭。 战船上猛人不少,其中太史慈、甘宁各领一军,孙策独领三艘楼船,而骑兵在外则是韩当、黄盖两位老将统帅。 势取合肥!! …… 许都。 第二日,曹操、徐臻、荀彧、荀攸在家中安坐,喝酒到深夜。 这一日徐臻都已经破戒了,睡到了三竿日上,第二日没理由再拒绝,况且荀彧虽不喝酒,却也肯放下一切公务陪同,且无惧士族风评,徐臻当然也不会拒绝。 “你大意了!”
荀攸唉声感慨,“伯文深谙兵法,怎能犯如此错误,孙策若是动手,看似取合肥、寿春归扬州所有,实际上只需取渡口变好。”
“合肥之外渡口逍遥津,乃是横渡,只需人力方可通行,一夜之间便到。”
“你相信孙策不动手?他以数万金资助,以通商之行来与伯文相交,我猜都是迷惑所为!”
“这是为了让伯文掉以轻心,而主公知晓此事之后,立刻派了于禁将军去,但估计已经晚了,你合肥之地,能有多少人手。”
“三千。”
徐臻言简意赅,而且没有因为荀攸的话有任何动摇,自己带的兵自己知道。 “一千二我的部曲,一千八张辽部曲。”
“那是降将……”荀攸更是扼守叹息,这可不是自己一直所带的本部能比的,你还带走了张辽,又如何能守住,“若是将张辽留在合肥倒还好。”
“当然不好!”
徐臻当即反驳,“张辽若是在合肥,孙策必能知晓,等日后再调来,他反而知道我担心其进攻,就会更加坚定进攻合肥之心,我下得这一手棋,难道主公还看不明白吗?庐江封死其入许都之可能,九江封死其北上之可能,他想要在我等与冀南交战之时做点小动作,那除非和刘表借道!他父亲就是借道死的,他敢和刘表借荆州的道吗?刘表又岂能愿意借给他?”
徐臻的话语也不激动,平铺直叙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却也能让在场诸人不断点头,荀攸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还是有防备的,可赌性太大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谨慎。 “那伯文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不攻,或者会因此知难而退呢?”
“若是合肥被破,继而威胁九江,岂不是一年经营毁于一旦?”
这种事,曹操从不开口评判,不过看徐臻的眼神多了不少赞许,人为传奇,就是从敢于悖常理开始,或许胜利不会因如此另辟蹊径的奇招而倾斜,但人心会。 第一步徐臻依旧走出来了,现在就看第二步。 “伯文,在下认为,”荀攸继续拱手而言,语气十分平静,他年岁大了徐臻很多,可若是论官职和爵位都不如徐臻,所以自称一声“在下”并不为过也,“全天下都会关注此事,若是相安无事,则说明江东与九江完全联合,日后曹氏得江左贤才而助,大有裨益。”
“可若是输了,或者一败涂地被夺了九江,让扬州完全归于孙策所以,那么他将占据东南,久而久之岂非是又一个袁本初?从长远战略来想,此为必争之地,他定会动手,天下人若看之,一旦有了结果,影响的便是各方诸侯将军,兹事体大也!”
“在下,不敢苟同……” 场面稍微冷淡了一下,徐臻不想细说,所以陷入了沉默之中,主要是曹操也不肯说话,导致了场面一度尴尬,最终还是荀彧在喝了一口茶后,笑了起来,“公达,或许你没有体会到伯文的用心。”
“请阿叔指教。”
荀攸当即拱手,自然也是不恼不怒。 荀彧对曹操笑了一下,又看向徐臻,“不光是信任那么简单,孙策失其义而未得,则江东更乱。”
这才是一语中的的道理,他说出了对于江东来说最大的坏处,或者说对于孙策的沉重打击,其实还真的就是来源于他自己,若是按照现在的局势,孙策一旦动手,麾下即将归附之人,或者说江东的士子,当会有些不忿。 因为徐臻名气好,爱民如子,始终克己奉公,从无乱纪,其纳妾之美传,在传扬的时候恐怕早已是颇有滋味,人人谈笑,荆州的骂名根本影响不了江东的美名传扬,孙策一动手,他就已经输了。 若是不能大胜而陷入割据,则会大败。 “但是,我有一点想与伯文说的是……战事未曾迫在眉睫,为何如此着急?可等兵马再足些,留数千,上万人在合肥岂不更加稳固?”
“留不了,”徐臻道:“一步不可停也,军备气势,不光是军中底气,还是盟友选择,越快,则越能争取更多的本钱!盟友有多少?关外诸侯有四人,荆州、辽东皆是,幽州之地,尚且还有几十个未曾安定之势力!光是幽州号称五十氏族都同样会让他大费周章,越是乱,则越能得胜!至于江东,张辽立了军令状。”
徐臻只提及了这个人,便让曹操颇为在意,其余两人自然也是互相对视,颇为诧异,因为军令状在军中可不常见,一般立下之后不成自然都有罪责,连坐将军副将,但张辽不在合肥,若是他不说话的话,输了也和他没关系。 甚至再南下去守寿春能有所建树还有功绩可立,但他立了军令状就完全不一样了,生效之后一旦合肥守不住,或者打了败仗,他在北地立多少战功都没用,还是要被这罪状钉在身上,一辈子跑不掉;军令状他们当然熟悉,以前徐臻可没少立,但他从来没让军令状生效过,每次立下军令状虽然是口嗨,可从来都能做成,这一次…… “伯文有把握,”曹操乐呵呵的笑了,“张文远,信麾下本部,徐伯文信张文远,而我!信你。”
曹操眼神真挚的看向徐臻,微笑而言。 “拭目以待,或许,此战不光是有这些好处,还有更多在等着我们,我料定袁绍也在等消息,不过他等来的一定是个坏消息,而我可以等到一个绝妙消息,让下一步可以走得更为洒然恣意。”
…… 那一两日的相会之后,促膝长谈许久,彼此心意也都更清楚了些。而从这一刻开始,曹操真正看到了徐臻身上有一种他人不具备的气质。 但他人不具备,曹操具备,那是在用人的时候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愿意为其赴死,很可怕但是也很可敬。 每当晚上和郭嘉再促膝长谈,聊及此事的时候,曹操还是会高声而笑,“呵呵呵,嘿嘿!你发现没有,现在伯文已经越来越像我啦。”
言语之中颇有自豪之意,却同样也有些许忧虑,这个忧虑又属于是人之常情。 郭嘉看得见眼角的这一点忧虑锋芒,可他却也更加放心了,主公虽然用兵如神但这因为有了人之常情所以还是个人,人老去之后总会想得多一些,若是那时我在,便可始终伴左右而规劝,可保无庾。 一晃十九日过去,各地自然还是战报先行,如同开枝散叶般飞向了各地,先后送到了各诸侯的手中。 徐臻到来的兵马已经开赴而走去濮阳和夏侯惇汇合,威胁渡口河流,争夺河流。 此前在许都合练半月有余,颇有成效,和曹氏兵马一同操练了默契,不过只是提振士气罢了,况且徐臻军中将士在许都还有很多旧识,也让他们见个面,稍稍聊点,不过自然有条令不可泄密。 有些秘密可以人传人泄露出去,有些则不可,这些大小之事,军中将士也自然都是分得清的。 消息,全大汉的诸侯,估计都在等江东的消息,不过他们暂时等不到。 最先得到的当然是徐臻的加急飞骑,日夜兼程而行,直奔许都给了徐臻一份,而后便是于禁的战报又到了曹操麾下。 再然后将书信送去了濮阳,去交给在濮阳的张辽。 这一夜徐臻又食言,于是之前在执金吾的时候那半年越发的决定正确,到现在来更是再也没有半点休息的时日,不如当年那般坚决直接,很多事都让他不得不起身。 比如这一次,带典韦、许褚连夜领三百骑奔赴濮阳,快马前行。 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去告诉张辽这个消息。 不过刚出门就被曹操拦住了。 他城门之外等徐臻,背着手挺立了腰背,身后是御赐的华盖坐撵,面色还是依然严肃,等到徐臻来了下了马才露出笑容来,“恭喜!你赢了。”
“主公!”
徐臻当即笑着而迎,到身前来执礼,战报传来的确是赢了,而且还是大胜!孙策没死,却大败而回,太史慈楼船溃败,甘宁拼死而救,至于黄盖、韩当两位老将军,有一人折损在了陆骑道路上,全营在逍遥津被张辽的一千八百部曲所杀。 代价就是。 折损了一千人,还剩下八百! 全都是好战不怯的并州虎狼,可惜的是虎狼之威没有在吕布手中而显,却在徐臻的麾下,彰显了如群狼的韧劲和疯狂,疯马疯兵,奔杀三百里绕行逍遥津,不光杀了老将韩当,还击退营救的黄盖,一战成名! 而大战之时,无不是高喊“张辽之名”,讥笑“无将又如何?将若在马踏柴桑”,何等威风,江东震荡!内不可得,孙策一身勇武无施展之地,因为他根本没有登岸! 所有楼船没有接近合肥渡口,便已经被弓箭射退,而弓箭破甲极强,木板难以承受,巨大箭矢沉船数艘,快舟无数。 曹操知晓之后大为欣喜,狂笑而出,直奔城外在一侧设了美酒亭子等着徐臻,他知道这小子一定回去濮阳。 “三个问题,解我心头之惑。”
“主公请问。”
徐臻面色坦然,因为他知道这里没有刀斧手,没有暗中埋伏的神箭手,没有骑兵在远处等待,就只是问一个问题,所以他还笑着。 “嗯……江东战船为何不可进合肥半步。”
“我军中锻铁,于是废弃的木材与沙石都成包放入水中,以袋装成拦江之物,效法刘横江铁锁横江。”
徐臻这时候才笑起来了,这计策还真是他和贾诩所想,而且是贾诩暗中排布,每日夜间而投,晚上除了徐营的人,其余之人没那么闲,难以发现查探。 而且别人的探哨也决计比不过徐营的将士,贾诩这事儿办得漂亮,这计策根本不显山露水,但这不就来作用了? “好计策,好计策!”
曹操闭着眼睛,都能想象那等场景,到浅滩处,舟楫不可行也,或被拦住被铁栏勾住,只能沦为靶子。 精锐弓手,最想射的就是靶子,因为靶子不会动。 “不过,光凭弓箭手也不可能全部射沉那些战船,还有……元戎弩?”
这是第二个问题。 徐臻点头,道:“不错,元戎弩,而且还有宿铁箭头打造的巨矢。”
“宿铁?”
曹操眼睛一亮,脸上笑容又多了不少,背着的手已经不再攥紧,放在了两侧,拍了拍徐臻的肩膀道:“那我要问第四个问题。”
“先说第三个。”
徐臻说道。 “第三个问题,你怎么敢断定,张辽的一千八百骑兵,可以马踏逍遥津。”
“就因为他是降将,降将从不与人交流,不与军中将士为伍,但我知道他们很想融入一体,今日之后,他们才会真正脱离降兵降将这个名头,这是我不能为其消除的,即便我每日都和他们一起操练,亲自带新兵与旧部一起演练,都无法消除,张辽立下军令状,其麾下军为张辽如此拼杀,也是为此,将士如此,忠义千古,逍遥津的名声,忠义占得最重!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有宿铁刀。”
曹操眯着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个道理,你我明白,子脩不知能否明白。”
“他迟早会明白,我也是在这三年带兵之时,才逐渐明白什么叫做慈不掌兵的道理,兵士或许将别的看得比命中。”
“主公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行事了,做任何事,可又多了筹码,义士为知己之义而沙场扬名,埋忠骨于地,镇津渡名逍遥。也为主公朝着这宛若泥沼的局势狠狠地劈了一刀。”
徐臻十分笃定,脸上的笑意一直不变。 “嗯!!好!去吧。”
曹操乐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还有第四个问题吗?”
“没了。”
曹操面露欣慰,胸膛又稍稍挺了起来,摆了摆手朗声道:“去和文远说,逍遥津一战扬名江东,麾下千名将士与死伤将士一同全部封烈,从此再无人称其为并州虎狼,军中也不会有人再说其为降将降卒,无语八百皆为功臣,升校吏,定一人为曲军,论功行赏。”
“多谢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