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怎么办?俺马上带兵出去,和曹仁决一死战!总不能一直让他牵着鼻子走!这在外的伏兵基本上全部被拔除了,再过不久,这曹仁肯定要兵临城下,到时候咱们守也守不住啊!”
张飞此刻最是着急,他的先锋营出去了一千人,加上关羽的校刀手,这些兵马都是精锐之军。 多年操练,已经是心腹兵马,用得很是顺手了,现在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他也感觉心疼不已。 哪怕是寻常在军中有再大的怒气,喜欢打骂军士,张飞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念旧的。 此刻,刘备听闻此言神色绝望,他的心中有些猜测,但是不好说出口,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出屯军各地的据点,说明是有人提前告知。 易地处之,若是让他刘备如此行军,绝对做不到这样精准无误的找到伏兵之地。 若是要说内应,那肯定只有徐庶了。 “唉……” “大哥,现下还有一地,在博望坡还可伏兵,若是要阻碍曹仁兵马,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此处。”
关羽沉声说道,在此等状况下他依旧还是颇为冷静,倒是不至于过于慌乱,虽然折损了不少兵马,但中军和真正精锐依旧还在手中。 就算是要和曹仁拼杀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从古至今,以少胜多之战不在少数,曹仁多战得胜,此时定然已成骄兵,我军若是示弱而走,他肯定是追逐无疑,甚至不会有过多思索。”
刘备眼睛忽然一亮,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起身来颇为激动的赶看向关羽,先是快速说道:“云长之意,是让我出兵与曹仁交战在博望坡,而后将他引入其中,再以伏兵两头埋伏,痛击其兵马!如此便可极大耗损其先锋军!”
“不错!”
关羽身手抚须,一直顺到胸前之处,脸色郑重严肃,虚着眼看向远处,枣红面庞微露傲气笑意,“曹子孝,我们早年在许都时,曾打过交道,此人善守,但若是带兵而攻时,总会有顾虑不及之处。”
“夫示敌以弱,方可乱其军心。”
关羽常年阅读春秋,心中多思其计,带兵多年知晓行军时候军势的变化,现在对于曹仁来说,应该是春风得意之时,现在刘军只要势弱,曹仁自然会上当。 这番话,比起张飞问那一句怎么办,要实在得多。 此刻张飞也不再多言,只是听着两位兄长先行商议,等个结果出来,如今战局大败三场,说起来军心大损,士气低落,得立刻想个计策扳回局势,否则境内的百姓也会有所动荡。 刘备,在反复踱步思索着,脸色无比凝重。 脑海中有不少计策在不断冒出,很快形成了完善的计策想法,激动的抬起头来,看向关羽、孙乾等人道:“博望之地,狭长草多,一旦风起便可火烧,云长所言极是!”
“我们正好可利用此地形,将曹仁兵马引入博望坡中部地段,再放以火攻将他的兵马全部葬送其中!”
“让陈到领兵前去,交战之时先斩小将,再佯装败退,等曹仁兵马进入后,云长与翼德分别埋伏首尾两端,便可大有机会,一把火将曹仁兵马全部烧死在博望坡之中!”
这些年,刘备早已经将新野附近的地形查探了不知多少遍,博望坡这等地形可用之处,他思索了很久,这一计火攻,已经早就在心中形成了。 没想到,可以在这一次用上。 或许能够挽回颓势,不至于被曹仁始终压着打。 “襄阳可有回信?”
刘备回头看了一眼孙乾。 并未得到回应。 孙乾愣神不语,这些日子又写了几封书信送去襄阳,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刘表甚至没有让使者来接见,只是送到了城外的军营,都进不去襄阳城内。 想到此事,不由得微叹一口气,“没有回应。”
“主公,刘表应当是不会援军了,或许他们也在等着我们消息。”
“若是新野得胜,或许他会来支援,若是我们一败涂地,荆州各郡也只能驻守等待。”
孙乾的理解就是如此,新野之战极为重要,决定了接下来荆州的战事、士气以及人心。 这番话,让刘备沉默凝重,一言不发,既没有叹气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情绪十分低迷,喃喃自语道:“若是如此,此战更改打好,让荆州文武看看,曹军并非是不可战胜。”
“云长,翼德!就依照方才计策,千万不可有半点错漏,你们伏兵于博望坡内,务必隐藏完好,不可妄动,一定要让曹军掉以轻心。”
“陈到!”
“末将在!”
银袍将军陈到出来抱拳,身着战甲神采奕奕,身材颇为精壮。 个子较高,腰间负剑身后持枪,意气风发自带锋锐,眉清目秀胡须整洁,此刻凌厉之风貌顿起,抱拳之后接着说道:“末将定然不辱使命,先斩数将,再佯装败退而走,将敌人引入博望坡之腹地,令两侧得以伏击。”
“好!如此,就依靠你们了!”
刘备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头,此战重要无比,哪怕是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内心也同样还是悬着的。 不知结果如何,若是大胜又不知能杀掉曹仁多少兵马,同时也在可惜在河岸边埋伏驻军的兵马,若是此刻没有被曹仁攻破,这些人便能够屯水,等杀退了曹仁让兵马渡河,趁此时机放水而击,又可斩获无数。 甚至,还能派一支兵马跟着路途攻伐而上,只可惜被内应所害,让曹仁拔除了所有据点与埋伏之地。 可惜了。 “去吧。”
当天夜里,刘备大军近乎全数而进,由关羽、张飞两人提前率领兵马先行出动,暗中到博望坡找地方埋伏起来。 而后陈到才出兵而去。 …… 当天夜里,夕阳下去之后,逐渐夜幕降临,曹仁的兵马刚好也开始出动前行,一路行军到了博望坡来。 此地草高风疾,人烟罕至,一条土黄小道进入其中,两侧都是一人多高的草林,若是要继续前行,定然是要快速通行才行。 “将军,这里地形不好,若是缓慢通行容易迷失其中,要立刻快速急行军进入方可。”
徐晃虚着眼看了一眼,立起身来扫视当场,发现远处有些许尘土飞扬,知晓恐怕还有人接着要来。 “嗯,不急,稍作等待便是,”曹仁嘴角上扬,朝着远处张望,不多时果然听见了马蹄声,这时候曹仁才露出笑意,左右看了一眼,颇为得意的笑道:“你们看,果然有敌军到此。”
“将军所料不差,末将敬佩。”
徐晃随意的说了一句,抬头去看来人,一支银甲骑军从道路内杀出,口中叫喊着名号。 “吾乃陈到,敌将且来受死!曹子孝何在!我定取你人头!”
“哼,取我?”
曹仁冷哼一声,无需下令两侧自有兵马迎接,不多时交战在一起,滚滚厮杀人声鼎沸,而后自有人分开,一个来回,陈到斩杀三名副将,淤血满身。 当即举枪而起,放肆大笑,“北方战骑不过如此,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一见不过鼠辈尔,诸君随我再冲杀,取曹子孝人头去新野!”
“杀!”
陈到身后众将士大喝一声,拍马紧接而去,手中兵刃举起,凝而紧握,厮杀再去。 曹仁听闻那话,顿生感觉被冒犯,陈到何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居然被这人在眼前不断放出谎言,当斩杀立威。 否则南方兵士还当真以为北方战骑并不算什么,“将军,我去!”
正要下令,徐晃拉住了缰绳,面色冰寒,持长斧在肩上所扛,双腿夹紧了马背,蓄势待发。 曹仁微微点头,眼看就要冲到,倒是没有心思再过多考量了,刚刚点下头,徐晃立刻带军出去,不多时双方杀至身前。 举兵相交,金铁交鸣铿锵脆响之后,比拼猛力,双方军士在两侧冲入彼此洪流之中,骑兵交战,步卒厮杀。 很快血流成河。 徐晃大斧劈砍大开大合,陈到几次交错之下唯有闪躲不敢力接,渐渐的露出颓态。 “呵呵,区区无名小将,也敢狂言邀斗!”
两次挥砍之后,刹那间前冲而上,以马相撞,看准了陈到挥枪的时机,闪电般伸手去抓他的长枪枪柄,陈到闪躲不及,招式都已经用老,只能放手弃械。 “啊?!”
见状他拉缰绳调转马头,连忙拉开了距离,左右看了几眼战场之上,此时交战数次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大喊道:“撤走,先撤去!”
陈到拉到了远处,抽出腰间环首刀先左右杀了两名曹军,又躲进了自己的兵马之内,此刻所来的几千人彼此传令都在不断后退。 很快原本交战在一起的兵马不断分开,向后撤离。 徐晃眼看追杀不上,哈哈大小,当即立长斧于地,大笑讥讽:“不过区区小将也!乳臭未干也敢来交战!”
“贼将休走!!”
“哼!岂能留我!?”
陈到回头冷笑一眼,转身就走,一般来说任何人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建功斩将的机会就在眼前,若见敌将离去,岂能不去立刻追击。 徐晃冷哼一声,正要拍马去追,结果直接被曹仁开口喝住,“立刻回来,不可追击!”
“将军?!”
“我定能斩他!”
徐晃茫然回头,不会是怕我取功吧?此时追下去刚好可以在短距离内将之斩杀。 “绝不可能会被他拖到深处,此刻去追,不出一炷香就回来!”
“不可追!这是军令!”
曹仁严肃不已,斩钉截铁的说道。 徐晃脸色变化了几下,很快颓唐了下来,委屈的道:“方才那贼将骂的可是将军你。”
“我知道,”曹仁露出淡笑,丝毫没有半点动怒之色,接着转身看向于禁,沉声道:“文则,派遣所有兵马,点火扇风,把这博望坡全部烧起来。”
“啊?!”
“这不是,阻隔了我们自己进军的路线吗!?”
于禁和徐晃都颇为不解,这么长的一座坡道,若是烧起来恐怕两三日都进军不得,反倒拖延了进军路程,让刘备有所反应的时间。 “将军,这是什么计策?”
“能有什么计策,哈哈哈,”曹仁哑然失笑起来,“瓮中烧鳖,烧熟了就好了,若是没烧到,那就退军回安定县!”
去找徐车骑禀报去! 若是真的能建功了,那可就真的要写书信,去感谢车骑,禀报战事,将伯文当真正上司对待。 因为他已经太可怕了,他现在人在回归冀州的路途之上,恐怕还在沿途游玩,却可以一封书信,计策定南阳。 决胜千里之外。 此等心机何等的可怕,已经将战局算得无比通透明朗,只能用近乎神人来描述。 “快去!火烧博望坡!”
曹仁当即下令,登时于禁带兵前去。 不到一刻钟,火势立即燃烧起来,在风势助力之下,很快火起,宛若灵蛇一般蜿蜒前行,蹿至腹地,杂草丛生之处马上燃起熊熊大火。 肉眼可见的火烧蔓延整个博望坡,紧接着曹仁连忙下令后退,不可接近火势。 延绵十几里的大火,在顷刻间起来,山原之内火势猛烈,他们眼前也只能看到这么大的火正在燎原,至于更远处还有多大,根本无法得知。 如此火势,曹仁纵马到了高处眺望,虚着眼看远处的火势不可阻挡大范围而起。 此地乃是野外,没有百姓在道路上逗留,无需担心屠戮,不过不久之后,在火势封住的道路路口,有不少人冲了出来。 而且人越来越多,冲出一个烈火重围又进入了下一个。 此时,徐晃和于禁等人才目瞪口呆,满脸崇敬,宛如见到神人一般,死死地盯着曹仁。 “子孝将军,我为我以往的冒犯道歉,真想不到,您居然能洞悉敌人计谋,料敌于先。”
“将军,叹为观止呀!从未见过如此用兵如神之人,这坡内真的有伏兵!”
而且还不少! 他们从埋伏之地,受了火烧而逃出,至少上万人,而且还是两支兵马并非一个支,首尾两侧的兵马埋伏极多。 “哼!”
曹仁傲然扬起了下巴,意气风发,从未有一刻军中的所有的目光聚焦于我。 何等的风貌! “哼哼!”
曹仁鼻子里发出了声响,“那是自然,多年行军岂能看不到这些。”
“将军厉害!”
“将军不愧为主公所赞大将之才!”
“哈哈哈!”
曹仁深吸一口气,嘴角止不住上扬,“好了好了,注意火势,准备追杀推进!”
“等待杀入其中,每个人都要大喊一句,车骑早已识破区区小计!”
徐晃:“……” 于禁:“……” 啧,哦,搞了半天不是您识破的,白夸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