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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长绊楚云深 > 第三十章 不得安

第三十章 不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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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月初一开始,庐州城里便陆续来了许多江湖人。这是因为六合门掌门庄定闲的独生女儿,初九便要大婚,新郎是门中一名叫做徐干云的弟子。若不是这场婚礼,怕是这江湖上都没几人知道徐干云的名字。六合门立派两百余年,也曾在中原武林占过一席之地,却在近百年来逐渐没落,再未出过什么能让人一听大名便如雷贯耳的人物。庄子滢今年已是二十有三,如今“老姑娘”出嫁,自然是件喜事,六合门向各派广发喜帖,一众大小门派纷纷赴约,连庐州城里的大小客舍也都沾了喜气,在这好日子里赚足了往来宾客的宿钱。到了初九那日黄昏,六合门堂外,宾客往来,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甚是热闹。各门各派的弟子掌门陆续到场,向接待弟子递上贺礼,庄定闲夫妇二人立于堂外,只听那道喜与欢笑之声不绝于耳,俱是满面春风。“恭喜庄掌门。”

随着这一声道贺,方铮旭左足已然迈过门槛,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名青年。这青年个子不高,放眼在这堂中一望,那些与他一般高矮的,都是来自江南水乡的娇小女子。青年腰间佩着一把重剑,肤色黝黑,眉毛浓郁,眼睛却不大,圆润的塌鼻梁下,嘴唇稍稍有些外翻。他的确长得不怎么好看,眸光也沉得有些不近人情,直听到方铮旭开口说话,才稍稍多了些和缓的颜色,附和着一同道喜。“这位是……”“劣徒长空,他一向寡言,甚少见过这些场面,还请庄掌门莫见怪。”

方铮旭的世故之态,与李长空站在一处,看起来还真没什么师徒相。“哪里哪里,方阁主说笑了。”

庄定闲与他寒暄几句,便命弟子将人领去入座。“恭喜庄掌门。”

随后而来那一声清越的年轻嗓音,却引得许多在场宾客纷纷扭头去看。那走入堂中的是一名白衣青年,目若朗星,鼻梁高挺,眉宇之间,自有一番气度,清秀而不失英武,硬朗之中,却又多了一丝温润,五官似经生花妙手在那无暇美玉之上精心雕琢过,白而不弱,俊逸非凡。“原来是萧公子,”庄定闲即刻上前,笑脸相迎,他见这青年身旁只有两名随从,顺口便问道,“怎的未见萧庄主?”

“说来惭愧,家中有些琐事,着实让父亲脱不开身。”

青年向旁接待的弟子递上贺礼,随即对庄定闲拱手道。这位青年叫做萧清瑜,便是齐州飞云居庄主萧元祺之子。角落里几个丫头的嬉笑声,随着他走入堂内之后,逐渐小了下去,那些婢女或是女宾,许多都忍不住偷眼看他。这萧清瑜,不仅于武艺上难逢敌手,才学修养,亦是令众门派的年轻弟子望尘莫及。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让许多人家心生向往,若非早有婚约,家中门槛怕是也要给说亲的媒婆踏破,多少江湖前辈,即便是没有女儿,也恨不得再回到十几年前,生一个出来许给他。“这不是萧二公子吗?”

说这话的中年男子,正在命自己带来的弟子送上贺礼,言语之间,将庄定闲提都不敢提的“二”字,却刻意说得极重。此人正是天元堂堂主葛正。与他同来的重华观掌教郭清风与长老吕清霖亦已送上贺礼,已在弟子指引之下,到一旁入座。“原来是葛堂主——”庄夫人见葛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即刻主动上前迎客,庄定闲也趁着这功夫瞥了一眼跟前的萧清瑜,见他神情并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要说飞云居里那些事,要有什么不让提,又偏偏叫有些人背地里嚼口舌的,便是这萧清瑜的身份了。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的萧元祺,本与襄阳陈家庄的女儿梦瑶定亲多年,却不知为何,突然悔婚,非要娶一名叫做冉素衣的女子为妻。此事一出,陈父震怒不已,并立刻张罗要为女儿找新的夫家,岂知红颜薄命,就在萧元祺成婚当日,冉素衣便因旧疾复发而亡。痴心不改的陈梦瑶,很快便与父亲大吵一架,决然嫁去齐州做了续弦,原就在病中的母亲,因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隔日便去了,陈父也因此大发雷霆,自此与飞云居断绝往来。陈梦瑶那时一心想着与爱郎厮守终老,竟浑然不知,就在她成婚半年多的工夫,陈父也追随亡妻而去,败落的山庄只剩下梦瑶的胞弟陈少玄独自支撑。不久之后,陈梦瑶怀上长子萧清玦,这本是件喜事,可她哪会想到,在她怀胎数月后,萧元祺却将另一名大着肚子的女人韩颖领了回去,以侍女之名入庄,受的却都是正妻之遇。韩颖与冉素衣,相貌神韵有九分相似,可平民不可纳妾,更无理由停妻再娶,一家人也就这么过了下来,此后二子相继出世,萧清玦还偏偏胎里带病,长年卧于病榻,也正是因此缘故,萧元祺对次子清瑜极为看重,连庄中世代相传的古剑流采,都交给了他。若只是在夫家失势,倒也罢了,可就在萧元祺的两个儿子相继出世之后,陈少玄妻子也因难产而亡,一尸两命,随后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整个山庄都空了下来,多年后,陈少玄的尸身却在其妻墓前为人发觉,似是自绝而亡。至此,陈氏一门算是香火尽绝。吉时将至,本该是行礼的时辰,众宾非但不见新人,却见一名面色有些发白的年轻弟子急吼吼进来,沿着屋角跑去庄定闲身旁,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紧跟着,堂中宾客便看见那名弟子与庄夫人一同绕到屏风之后,从后门走了出去。“这……吉时未到,诸位且稍安毋躁。”

庄定闲佯做镇定,其实这话却是说给自己听的。庄子滢与段逍遥之事,中原武林传得沸沸扬扬,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会不知?可那段逍遥名声虽大,却并不是什么好名声。而六合门虽没落已久,也依旧是个名门正派。是以,他以与女儿和解为名,派人前去相迎,实则设下埋伏,擒回段逍遥,并以此为由,勒令女儿立刻与早已挑选好的本分弟子徐干云成婚。他自认为此举是为了庄子滢的终身着想,前些年他由着女儿任性妄为,却换来她二十好几还未出阁,更惹出许多风言风语叫人非议,加之他身为一派掌门,理当维护门派声誉,又如何能让那满身骂名的段逍遥染指自己女儿?可事到临头,却听得弟子来报,庄子滢又闹别扭了。眼看着离吉时越来越近,庄定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万一自己这傻闺女在这时闹了起来,事情又该如何收场?终于,那一袭大红婚服出现在了门外。庄定闲暗自长舒了口气,却忽然听得席间一阵哗然。“那是何物?”

不知是谁开口,正指着大堂正中案上的花烛。庄定闲愕然回首,却发现左边那只花烛的火焰正渐渐熄灭,断裂的烛芯下方,逐渐露出一点耀眼的金色。这花烛有古怪!离那两枝花烛最近的,是碧华门掌门唐远,坐在女客席上的唐夫人朱柔苞听到这异动,也向这一头走了过来。这夫妇二人都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相互对视一眼,都当自己是老眼昏花,然而同桌的萧清瑜却微微一蹙眉,对带着一脸询问朝他望来的唐远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转向庄定闲,拱手施礼道:“庄掌门——”庄定闲心下很清楚这几人用意,他也看见,随着烛芯的最后一点火焰熄灭周遭也脱落了一圈融化的红蜡,逐渐露出的金色之物,渐渐显现出的,是一小截雕工精细的塔尖。堂中宾客,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这……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那个什么……”那些议论纷纷的人,话音也都渐渐小了下去。可他们并不能全都忍住不去偷眼观察郭清风一行的脸色。庄定闲深吸一口气,悄悄吩咐了身旁的弟子几句,便自上前几步,将那支花烛拿在手中,捻开包在那金色之物周遭的红蜡。片刻之后,他的手中除了半截花烛,还多了一只雕工精致的金色小塔。场中宾客一片愕然,半晌之后,方听得郭清风有些颤抖的话音:“庄掌门,可否将此物借贫道一观?”

庄定闲不言,青着脸将塔交给弟子,那名弟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走去郭清风身旁时,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平稳了。“父亲!”

堂外的庄子滢望着这一切,情不自禁便甩开身旁师姐妹的手,小跑几步到了堂中。可不等她走到庄定闲身旁便听得郭清风低沉的话音在堂中响起,“庄掌门可否给贫道解释解释,这玲珑塔为何会出现在令嫒的喜堂之上?”

庄定闲却对庄子滢的呼唤充耳不闻,脸色也变得愈加难看。“此物……此物莫不是重华观的玲珑塔?”

人群中有人小声发问。众人听罢,面面相觑。“郭掌教,此事关系重大,你确定不曾看错?”

良久,唐远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不是说这玲珑塔早已被那段逍遥盗走?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喜宴之上?”

“这便要问庄掌门了,”葛正怪腔怪调开口道,“在场诸位,应当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段逍遥同六合门有何种牵连。若是……”“信口雌黄!”

六合门有弟子忍不住开口,义愤填膺道,“我们掌门可不会……”“住口!”

庄定闲喝止那名弟子,随即向郭清风拱手道,“还请郭掌教暂且息怒,老夫若是真贪图贵派圣物,又如何会让它堂而皇之出现在此?此事定是有人陷害,还请郭掌教明鉴。”

“明鉴……呵呵,明鉴?”

郭清风不觉拍案而起,道,“你敢说段逍遥如今不在庐州,不在这六合门中?”

庄子滢见对方如此对待父亲,立时怒气冲冲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们才……”“不得无礼!”

庄定闲低喝,却听人群之中一名黄衫少妇轻笑一声道,“不知羞。”

这个黄衫少妇,叫做梅韵心,是解秋堂中弟子,与同门师兄杨少昀,正是一对佳偶。“莫非杨夫人有何高见?”

葛正冷哼道。“自家的宝贝看管不力,这是其一,显而易见的嫁祸也信以为真,这是其二,”梅韵心悠悠说着,随即转向庄定闲道,“方才郭掌教说,段逍遥在六合门,不知庄掌门可承认?”

庄定闲听罢,沉默良久,方冷着脸道:“小女新婚,未免某些居心不良之人别有企图,便只好出此下策。如今那厮就关押在鄙派牢房之内,诸位自可去查看。”

“这就对了,这人都被关了起来,又哪有机会花这样的心思,把那玲珑塔封入喜宴上的花烛之内?”

“可若是他有同伙呢?”

葛正身旁弟子问道。“同伙?足下是说庄姑娘?”

梅韵心轻笑,扭头对庄子滢道,“有人说,新娘子要害自己父亲,如此无稽之事,你会做么?”

“我要是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

庄子滢气呼呼道。“对呀,”梅韵心轻蔑的目光从葛正等人身上扫过,“六合门受千夫所指,身为掌门之女,难道还能捞着什么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连我五岁的儿子都干不出来。”

“杨夫人,”葛正身旁的那名弟子冷笑道,“在下还真是不明白,为何你千方百计也要为六合门开脱此事?莫非……”“兄台这么一说,我便更要问一句了,”梅韵心丝毫不理会他这话里的刺,反而气定神闲道,“这玲珑塔究竟是哪一派的宝贝?”

“你这话何意?”

那弟子瞳孔猛地一缩。“没什么,”梅韵心两手一摊,故作无辜之状,“我只是看郭掌教都还没说什么,天元堂的诸位倒先急了,这又是何故?”

“你!”

那弟子涨红了脸,立时上前一步,却见方才还不动声色的杨少昀已伸手将自家夫人护在身后。解秋堂虽是小派,可杨少昀却不是那等悄无声息的小人物。他少年成名,在江湖上也有些威望,着实没有必要去结这梁子。有这么一大段争执的功夫,郭清风也稍稍冷静了些,他略一颔首,道:“此事的确疑点太多,看来,当是有人知晓庄掌门已捉拿了段逍遥,便有意嫁祸。”

“郭掌教的意思,是这盗塔之人,并非段逍遥?”

人群中忽然有人发问。“可当初不是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堂内一干人等,却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来人多是各大派的掌门长老,明眼的都能看出来,庄定闲父女绝不可能做这等毫无意义之事,可依照梅韵心方才推断继续下去,段逍遥似乎也被排除在外。可段逍遥当初盗塔,乃是重华观众盗亲眼所见,又怎会有假?“除非,当初段逍遥盗塔,并非为了自己,而是受人雇佣。”

不知是哪位大侠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立刻便被旁人推翻了。“段逍遥盗塔之举,堪称明抢,此后又被追了三年,真要是替人卖命,为何不悄悄去取,而非要给自己惹这种麻烦?”

“玲珑塔是重华观圣物,那段逍遥虽生性不羁,可除此之外,他干下的其他荒唐事,却皆与盗抢无关……”说出此话的,是鸿蒙馆下的一名弟子,可他的话说到一半,语调却渐渐降了下去。后头的话,似乎无关紧要,然而说出来也并不合适。不论是去哪个门派挑衅,段逍遥所在做的一切,除了“盗塔”一事,似乎都只是为了让那些门派难堪而已。可颜面一事,偏偏又是各大门派最为看重的,这“而已”一词,着实不好公然说出口。然而这一席话似乎也点醒了诸派,在场许多人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多了一种猜测——不论段逍遥当初是否真的拿走了玲珑塔,可在这之后的三年,玲珑塔又是否真的始终都在他身上呢?有着这种想法的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庄子滢。“我……”庄子滢似乎有些怯了,嗫嚅着后退一步,却见母亲一脸苍白上前扶住了自己。“随我来。”

庄夫人拉着庄子滢退出大堂,试图上前拦阻的那弟子等人,则被重华观的小道士给拉了回去。玲珑塔突然出现在六合门,也并非毫无原因。就在几日前,此物还深藏在歙州城内天元堂的一间密室之中。萧璧凌自从白石山离开后,便径自去了歙州,在潜入天元堂禁地那日,恰好与青芜打了照面。青芜本是要回扬州的,可却遇上了其他的事。原来那时在宣州,她会被傅云缙等人所伤,当中还有一重缘由,在那时并未说出来。傅云缙等人自称挟持了许玉兰,并以其性命要挟青芜,好乱她心神。可那二人是单独前来,并无旁物佐证,仅靠描述玉兰形貌,根本不足采信。所以当她找到萧璧凌时,也并未急着说出此事,而是在分别以后,亲自赶回扬州,试图证实。许玉兰,竟当真不在扬州。青芜这时才是彻底乱了心神,之后仔细查证,惊觉许玉兰在遭遇挟持之后,竟找到了机会脱身。至于她为何没有回到扬州,青芜不得而知,可另一头,加紧把这天元堂的事查清,也是颇为关键的事。只要没了天元堂的威胁,许玉兰活着的可能便越大。于是,在她赶往齐云山,入得天元堂禁地之后,便又遇到了萧璧凌。这天元堂的规矩也是古怪得很,天知道是不是禁地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外围戒备极其森严,可真当二人潜入其中后,却又发觉四下却又空无一人。他二人的目的,本是冲着沈轩去的,可却偏偏误打误撞找到了一间空无一人,还散落了一地字迹杂乱的纸张的屋子。“这东西……”青芜随意翻了几张涂满了鬼画符似的纸张,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好像都是些习武心得,这里,莫不是葛正练功的地方?”

萧璧凌不言,也顺手捡起几张纸来看,却愣了愣,道:“怎么还有周易卦象?”

“我这也有,”青芜正要将手里的几张宣纸递给他,动作却忽然一滞,随即从那几张宣纸之中抽出一张,径自伸到他眼前。萧璧凌刚想问是什么东西,却在看到纸上所绘之物时,诧异睁大了双眼:“这……这是玲珑塔?”

“上头标记的,好像是塔上的机关开启方式。”

青芜说着,已然转身在屋中扫视起来,她将四周目所能及之处,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找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就在疑惑间,身后忽然响起了机括开启的“咔嗒”声,回头望去,却见萧璧凌正蹲在屋角,伸手从眼前墙面下方,正缓缓开启的一处暗格之内,掏出一只木盒。“怎么你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青芜走到他身旁,却听得他半调侃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你打不开的机关。”

“我原本就对那些木甲或是偃术一窍不通,你所见的那些不过是从我姐姐那里有样学样的效颦之物罢了。”

青芜的模样倒是坦然,随即从他手里拿过那只木盒,将开口一面对着墙壁转了过去,这才放心打开盒盖。如此戒备举动,无非是为了防止盒中有暗器伤人。可打开之后,二人方才发觉那盒子并无特殊之处,只是盒中之物,倒叫二人不约而同大吃一惊。那是一只雕工精致的小塔,与方才青芜所找到纸张之上所绘,正是同一物件。“玲珑塔?”

青芜心下一惊,立时转身去将方才那张宣纸拿了过来,对着图中标识摆弄了半天,却只打开了一处机簧。她瞥了一眼萧璧凌忍俊不禁的模样,若无其事搬将手中的玲珑塔丢到他手里,眼看他对着图纸三两下便将塔上各处机簧触发,只见那宝塔的九层屋檐逐层凹下,随即翻转弹出,转瞬便成了一条三寸余长,刻满文字的金条。“坤卦……属阴土,集万象而……不就是这纸上写的心法吗?”

青芜眉心一动,想起此前段逍遥所遭遇种种,不由摇头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天元堂要对段逍遥赶尽杀绝,”萧璧凌笑中尽是嘲讽之意,“只可怜隔壁这位郭掌教还当葛正是位肝胆相照的至交,被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青芜沉吟片刻,抬眼将这间屋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细长的眉忽然微微一蹙,道:“此地已是天元堂禁地,若有何要紧的东西,应当都会藏在此处才是。”

“你是说……”“玲珑塔也是葛正偷来的,所藏之处,应当已算是极为隐秘,那么,倘若沈轩与那盒子都到了葛正手里,为何在天元堂寻不到一丝痕迹?”

“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萧璧凌不由凝眉。“要么是消息有误,要么,便是玄澈事后反悔,将人带走,如此说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青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正面回答他的疑问。“先不说这个,”萧璧凌掂了掂手中的玲珑塔,道,“既然找到了这玲珑塔,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怎么,”青芜唇角微挑,“听闻你的老相好要嫁人,这会儿便坐不住了?”

“什么老相好?”

萧璧凌瞪了青芜一眼以示抗议,随即捡起那张画了塔上机关的宣纸,以及几张散落在地上,记录着领悟心得的纸张,转回话题道,“这纸张已有了灰尘,想必有些日子没人来过,如今葛正他们已在去往庐州路上,我们还得快些赶在前头到达才是——”玲珑塔出现在六合门的喜宴上,生生便把这场婚礼搅成了一出闹剧。庄子滢由庄夫人带走私下询问以做调查,各门各派所到宾客也都被一一安置下来,说好听点,是招待,说不好听点,留下来,有的是为了看热闹,更重要的,则是作为见证。至于见证的会是怎样一种结果,那就不得而知了。诸派来人都心知肚明,玲珑塔之所以被奉为重华观的圣物,自然有它不为人知的一番缘由,若只是块破铜烂铁,又怎会有人费尽心力去偷去抢?要去怀疑庄子滢捣乱倒也可以,可她人在这里,这里又是庄定闲的地盘,谁还能把她怎样?真要搞什么小动作,直接跳出来胡扯一通不是更干脆?反正在这些名门正派眼中,女人都是为情所困的棒槌,庄子滢要能演好了这出苦情戏码,未准收效还能更佳。放花烛里,干这事的人,分明就是来搅局的。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不过是说着好听,可谁肚子里没有点花花肠子?只是如今这嫁祸之举,行得着实有些拙劣,倒更像是有人想挑起什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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