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贵妃宫内。 曦贵妃正侧卧在软塌上,饮着上等的乌鸡参桂汤,两个侍女则跪在她身侧,捶腿揉肩。 “唔……这汤,寡淡无味,拿走。”
曦贵妃仅尝了一口,慵懒地手一挥。 “娘娘,这是御医堂特为您熬制的,补气养容,可缓解前段舟车劳顿的不适。”
一婢女劝道。 “拿走拿走!本宫又不是妇孺,最讨厌喝这油乎乎的汤!”
曦贵妃一脸嫌弃,后抬起冰脂玉肌的手夸赞道:“本宫这倾世容颜,若长胖了,就无味了。”
忽得,门外传来翠玉铜铃般的笑声,一个同样穿着素衣的嫔妃走进屋内。 丹凤眼,薄唇映白脂。 长睫毛忽闪忽闪,娇俏可人。 论模样长相,这嫔妃并不在曦贵妃之下,反而带着一股气灵力劲,更俏她三分。 “沁妃妹妹,不躲在宫中装病,怎来姐姐这寻乐子了?”
曦贵妃稍正了正身子,打趣道。 “嗨,我哪是闲得住的主,得亏有姐姐这招装病。不然呀,咱们姐妹跪在这灵柩前,不出一刻钟,腿都要麻了呦!”
沁妃一边说着,一边自在地坐在曦贵妃同榻对侧,瞅着她桌上的乌鸡汤好奇问: “曦贵妃姐姐,此为何物?为何我宫内没有?”
曦贵妃又将身子侧了侧,半倚着软塌,指着御医堂的方向慵懒道:“那群老骨头送来的,妹妹若喜欢,拿去喝便是。”
曦贵妃话音刚落,沁妃已经三两口咕嘟下肚,将这汤喝完了。 “甚是美味呀!”
沁妃用手一擦嘴,奉承道:“姐姐若再有好喝、好吃的看不上,送给沁妃妹妹便是。”
曦贵妃轻蔑一笑,唤来几个小太监,命他们从储藏房清理了些不要的吃食,送至沁妃宫内。 “多谢姐姐恩惠,妹妹这就回宫了。”
沁妃彬彬有礼地作着揖,喜迎着曦贵妃馈赠的几大箱物什离开了。 刚踏出曦贵妃的宫门,沁妃心想都索要来什么好东西,迫不及待地差人打开箱子一看…… 愕然一惊。 皆是些受潮的名贵药材,过期变质的糕点,甚至还有前年北疆送来的,生了驱虫的风干兔肉。 沁妃刚才笑盈盈的脸色,忽得变得冷煞道:“欺人太甚,这曦贵妃如此狭隘,竟赠我此物?”
下人们连忙凑近一看,纷纷吓得捂鼻躲远,连抬都不愿抬了。 沁妃受此折辱,岂能咽下这口气? 她本出身江南,本是市井街头一布行老板娘。庆帝十三年南巡时得君王召见,因生得娇俏可爱宠幸为妃。 回宫后,沁妃虽深受曦贵妃打压,但她为人直爽泼辣,爱好繁多,整日忙忙碌碌,并不在意这些。 如今庆帝病亡,她本想着依傍棵大树,遂满腔热忱来投靠曦贵妃,却受此折辱。 既然曦贵妃不仁,那么…… 沁妃心思一沉,顿生一计。 她命下人们将这些“破烂”抬回宫,并命婢女收拾些上好的绸缎布料,以江南名贵的丝绸作为回礼,送至曦贵妃宫中。 就在沁妃回宫的路上,恰逢蒙将军夫人——曦贵妃的胞姐翟若离,入宫探望家妹。 沁妃谦卑有礼地对蒙将军夫人作揖行礼,并夸赞道:“曦贵妃仁慈,赠与妹妹如此多好礼呢!”
蒙将军夫人停驻脚步,望着沁妃和她身后的几个大箱,并没有以礼相待,反而颖指气使道: “你倒与她姐妹情深,唤得如此亲昵,你得来的好处,为何来我这炫耀!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说罢,蒙将军夫人冷面一挥,头也不回地走向贵妃宫。 “呵,好一对目中无人的姐妹!”
沁妃又受到折辱,颜面尽失。她虽是民女出身,但心气是极高的。 她心思一沉,顿生一计。 “如今这对姐妹这般折煞我,他日,我定双倍奉还!”
沁妃恶狠狠道。 贵妃宫内。 曦贵妃依然侧倚着软塌,百无聊赖地听侍女弹琵琶。 一小太监匆忙跑进屋内,跪地通报:“回曦贵妃娘娘,蒙将军夫人前来拜访。”
“家姐。”
曦贵妃瞬间提起精神,忽得坐起身恭敬道:“快请进来!”
未等太监出门召唤,蒙将军夫人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一进门,蒙将军夫人就没好气道:“你这宫内刚走出个狐狸精,从你这得了一堆宝贝,反而在我面前炫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宝贝?”
曦贵妃一怔,紧接着掩面笑道:“妹妹能给她什么宝贝,不过将我宫里的剩菜残渣清理清理,哄她呢!”
紧接着,曦贵妃扯着姐姐的衣袖,卖乖般请她坐下哄道:“妹妹宫中若有山珍海味,定是先给姐姐府上送去的,岂能肥水流外人田。”
“哼,你知道就好。”
蒙将军夫人方才舒了口气。 曦贵妃冲身旁的婢女使了使眼色,目光所指小厨房。 婢女们立刻会意,从小厨房内端来一碗热乎的乌鸡汤,送至蒙将军夫人面前。 “夫人,曦贵妃日日盼您入宫叙旧,整日命奴婢在小厨房炖乌鸡汤,随时恭候夫人来。”
“夫人请尝。”
小婢女怕她看不清楚,又用勺子在碗中搅了搅,露出夫人喜欢喝的药膳,递至她嘴边。 “亏你家主子有这份心思。”
夫人听小婢女的一番话,被哄得心花怒放。 她接过婢女递来的乌鸡汤,细细品着,连声称赞:“这药膳与乌鸡肉的配比,甚是鲜美。”
“姐姐既喜欢,妹妹就日日命小厨房熬制,只盼着姐姐能常来探望我呢!”
曦贵妃奉承道。 将军夫人轻笑一声,将汤碗放至桌边,并用婢女递上来的帕子拂面,浅笑道:“妹妹有话直说。”
此二人虽是姐妹,夫人知道曦贵妃无利不起早。如此献殷勤,多半是为储君之事,刻意套近乎。 曦贵妃冲身旁侍女们使了个眼色。 清一色的素衣宫女们纷纷退下,识相地闭紧曦贵妃卧房的门。 房中唯剩姐妹二人,昏暗的灯光映着曦贵妃的脸,露出蛇蝎般的笑。 “姐姐,离儿已经在偏殿卧房中,等候您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