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摘面纱?”
白月谌凝笑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父神不动声色地望着白月谌,同样拥有这副神情的,还有台下一众弟子们。 “咳……咳咳……”白月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圆场道:“南笙自幼长相雷人,诸位若不嫌弃,我摘下面纱便可。”
台下弟子们非但不嫌弃,而且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翘首期待着。 白月谌心想:方正我老铁马上就来了,就算折颜不帮我,就算交不到朋友又如何?老子自带流量。 正当白月谌悻悻自乐时,门外忽得传来小厮急报:“回父神,宛宛姑娘她……她不肯来。”
父神眉头一皱,堂内瞬间凝固着一丝紧张气氛。然而这紧张气氛到了白月谌这,就是尴尬了。 心碎了一地。 靠山没了,只能另寻他路了。 白月谌硬着头皮,嬉皮笑脸地打着马虎眼,准备趁人不备偷溜下台。 然而此刻,不知从哪钻出一只无形手,竟在白月谌即将跨下台阶的时候使绊子。 白月谌本就扭伤了脚踝,迈着一瘸一拐、六亲不认的步伐,这回直接一脚踩空,连跨了两个台阶跌倒在地,摔了个人仰马趴。 紧接着一阵阴风吹过,她脸上的面纱也不知何时,被这双无形手给摘掉了。 “可恶……是谁捉弄我!”
白月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瘸着腿强撑起身子。 台下传来弟子们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由于没有面纱遮挡,白月谌满脸锅底灰、挂满络腮胡的形象,根深蒂固地印刻在弟子们的脑海中。 “啊这!”
“噗嗤——!”
“哈哈哈……” 紧接着台下哄笑一片,连之前目睹过白月谌“真容”的太子正,都不禁再次掩面轻笑。 白月谌狼狈至极,心里更是愤愤不平。然而此刻父神端坐在堂上,依然是一副皱眉凝神的严肃模样,看得人满怀紧张。 “管他呢!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没了靠山,既然如此,干脆让父神老儿把我赶出学堂吧!”
白月谌干脆扭过脸,直面父神。然而这老头儿却格外的沉着冷静,让人捉摸不透,白月谌甚至不知该从何下口。 折颜飞至白月谌身旁,挥舞着宽大的袍子将她这脸遮住,正要带着她飞离此地时…… “轰隆——!”
一阵惊雷声。 水沼泽忽然风云惊变,雷声骤起,紧接着风雨交加。 父神抬头望着阴霾突至的云层,虽然声势浩大,但目标却十分明确,所指同一个方向、同一人。 慢慢聚集,慢慢聚集。 说来也巧,不管白月谌走到哪,这云层不偏不倚落在她举案三尺处,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仿若照妖镜般,雨水冲掉她高梳的发髻,散落如瀑,脸上黝黑的锅底灰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尽管折颜奋力地用羽翼为她挡雨,甚至撑开油纸伞都无济于事。 在诸位弟子们惊愕的目光、父神愁眉不解的疑云下,白月谌仿佛失了底牌,无处遁形。 太子正趴在桌上索然无味,看到白月谌这副水洗后的清秀面孔,不禁瞠目结舌。 惊鸿一瞥。 “呜呜呜……这下完了,简直丢死人了!”
白月谌慌忙捂住自己的脸,尤其害怕被白止看见。 幸好白止木讷,只顾收拾被雨水淋湿的笔墨纸砚,连头都没顾得上抬,啥也没看见。 惊雷云似乎完成了任务,挤了挤云朵里残余的水,轻飘飘地飞走了。 折颜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崭新的青纱,再次挂在白月谌耳后,掳起她快速飞离学堂…… 水沼泽,折颜独院内。 被雨水淋到浇湿的白月谌脸色苍白,浑身不停地打颤,喷嚏一个接一个。 折颜取来宽大的裘衣供白月谌取暖,又命小厮们煮沐浴水,同时煮上驱寒的红糖姜汤水。 “小狐狸头,挺住,马上就能泡个热水澡,驱驱寒了!”
折颜连声唤着。 许是又受了风寒,白月谌只觉得头痛欲裂,颅间发烫。 宫娥们提着暖炉,毛毯,端着崭新的衣裳,准备好伺候白月谌沐浴更衣了。 其中一个宫娥还面带娇羞,红着脸对其他宫娥道:“折颜公子独院从未招进过宫娥,今日唤我们来,是不是……” “你想什么呢,就算是纳妾,也是那位落水的公子的妾。”
宫娥们纷纷围观这位落水公子,奇怪的是他并不肯宫娥们侍奉沐浴,甚至连身子都没近。 白月谌泡在热水中,喝着红糖姜汤驱寒,面纱一直未摘下。 回想今日在学堂上,那双害她落马的无影手会是谁呢?摘掉她面纱,当众揭她老底的又是谁呢? 扑朔迷离。 折颜的驱寒泡浴又奇效,白月谌觉得浑身轻松,胀痛的头也舒缓了。 她换上干净的内襟,不再去想困扰心神的问题。结束了多日的疲惫,今日终于能躺平睡个好觉了。 白月谌前脚刚扑腾到床上,抱着清香软糯的被子,后脚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喊醒。 “南笙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一宫娥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见不见!”
白月谌舒服地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起身。 “公子……此人自称是您一位故人,奴婢劝阻不过,硬要闯进来……” 未等宫娥说完,紧接着门外传来女子惊叫声,伴随破门而入的踢打声。 白月谌意识到事情不妙,迅速穿好青衿校服,踏上流云靴,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 奇怪的是,除了被踢破的门,和吓到瘫软在地的宫女,并没有人在。 “奇怪……人到哪去了?还说是故人,难道是猫妖宛宛,因为白天拉她下水,寻仇来了?”
白月谌不禁犯疑。 她蹲在地上,搀扶起吓到结结巴巴的宫女:“这位故人相貌如何?人在何方?为何不见人呢?”
宫女仿佛被割掉舌头般,颤抖着身子,一双眼瞳惊恐地盯着白月谌身后,口中还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白月谌以为这宫女犯了羊角疯病,连忙扼住她的人中施救。 然而效果不佳,宫女的表情愈发惊恐,眼瞳中的人影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