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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如朱火炎,碰到这种天花板级别的N1手术,那也是心里没底了,他可以做,但这成功的机率小得可怜。
至于一助沈哲民已经懵逼了,他能看懂,却完全不会做这种高级别手术。 朱主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胃部感觉越来越疼,让他不自觉稍稍弯了下腰,汗水再次布满头部,背部全湿了。 “老沈,跟家属再勾通一下,就说确认胰头癌,手术成功不足一层,我们建议直接关腹。”“好好,我去说!”
看到朱主任这样难受,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急,但无菌损伤不允许在手术期间有身体触碰,陈棋只能指挥巡回护士去将凳子再搬来让朱主任坐下。 手术室门口 “对,已经确认是胰腺癌了,而且已经发生了转移,朱主任的意思是做手术的成功机率很小了,要不要继续你们家属拿主意。”
老太太和几个女眷已经哭成了一团。 大儿子急忙问道:“我爸如果不动手术,还能活多久?”
沈哲民有点为难地说道:“不会超过一年,快一点的话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一出,应副县长的几个子女脸色都是一变,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愁的。 “一两个月?一两个月,对了,沈大夫,如果手术,成功的机率是多大?”
“不超过一层,可能性很小,我建议是算了。”
“一层,还有一层的机率,二弟,小妹,妈,我们要拼一拼呀,反正不动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了,拼一拼还有一层的希望啊。”
二儿子也咬牙说道:“那就拼一拼,如果爸知道,也会答应拼一拼的。”
小女儿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我不要当什么校领导了,我要爸爸活下来,呜呜呜~~~” 老头不在,拿主意的就是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主张拼一拼,继续手术,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一会儿,二次询问家属的沈哲民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艹,这群家属真够冷血的,居然说继续手术。”
朱主任也没说什么,医生只有建议权,家属有选择的权力,尊重家属是第一位的。 “好了,不要想别的,继续手术吧,另外手术全过程一定要详细记录,这手术如果成功了,对我们越中人民医院的技术水平会提高很大一截,也会留下宝贵的经验,我们总是要进步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看到高难度的手术就退缩保守的医生,永远成不了顶尖外科医生,朱火炎自然有自己的抱负。 手术室里众人一听主刀医生都这么说了,那就纷纷提起精神来,做好自己的辅助工作。 陈棋这时候脑子里也在模拟手术过程,如果自己是主刀应该从哪里下手,根本就没发现,旁边朱主任的身体都有点微微发颤了。 手术在继续,朱主任离断胆肠吻合口后,准备游离桥襻空肠了。 当手术刀刚指向二十指肠胰头粘连处时,朱主任突然停下了手术刀,然后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朱主任~~~” 周围一片惊呼声。 剧烈的胃痛连背部都放射到,让朱火炎终于顶不住倒下了。 其实他今天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上手术台,但一个是他性格要强,第二个也实在是过年期间缺少上班医生,这不连陈棋这个送礼的赤脚医生都顶上了。 现在主刀医生倒下了,看样子是不可能再坚持手术了,压力全部都集中到了沈哲民身上。 沈哲民是外一科的副主任,高年资外科医生,也是手术室里级别最高的医生,主刀倒下,按规定就是一助顶上。 问题是沈哲民已经懵逼了,然后在内心破口狂骂:“老子不会啊!!!”
是的,要切除癌变的胰头,这是难度达到了天花板级别的手术。 比如现在这台手术,癌变的胰头直径超过6cm,非常大,要命的是胰腺旁边的胃、十二指肠动脉、肝固有动脉、肝总动脉全被都被癌块包绕着。 这些动脉一条都不好惹,随便切断一根那都是大出血,止也止不住的大出血会导致病人当场死亡,这是第一个难关。 高难度的不仅是这些动脉,还有上次上于县医院的手术做得并不好,导致了腹内脏器组织间广泛粘连。 比如胰头和腔静脉、桥襻空气与胃、结肠间全部都粘连在了一起,就跟一团浆糊一样,要分离出来何其难啊?这是第二个难关。 你们以为这样就好了? 还有第三关呢! 胃十二指肠动脉与胰头癌融合在了一起,肝门静脉就显露不出来,这就导致胰头沟与门静脉间难以分离,那你还怎么将癌变的胰头切除? 一切,血全飙出来了,病人马上就死在你眼前了。 沈哲民要哭了,真的要哭了,他后悔呀,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出去吃饭被拉了壮丁?否则有他什么事? 现在病人危在旦夕,肚子都拉开了,手术都进行了一半,已经将周围组织切了一半了,你说不做了? 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翻车了。 对方一家还是干部,好惹的?那所有的黑锅都得有他沈哲民来背。 不但要背黑锅,以后在外科也没办法立足了。 一个副主任居然连手术都不敢接手?没担当跑不了了,另外还没这水平和技术当什么副主任?不如去当儿科医生算了。 “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朱主任已经被搀扶出去了,陈棋心里急得不得了,“朱老师,朱老师,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朱火炎轻轻摆了摆手:“胃痛,老病,突然剧痛不知道有没有穿孔,这手术你们吃不消,赶紧去找郭院长……” 沈哲民一听,眼睛一亮:“对,赶紧找郭院长,要快。”
护士长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一会儿又慌慌张张跑进来了:“郭院长不在医院里,没办法联系到!”
在没手术和BB机的年代,除非郭院长自己回来,否则肯定是找不到人的,鬼知道他过年去哪个领导家拜年去了,还会跟你们透露啊? 朱火炎如果是胃穿孔那也是很危险的,自己必须马上急诊手术,于是被护士长扶了出去。 剩下沈哲民和陈棋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主任,要不你来继续主刀?”
沈哲民两眼迷惘加无神,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小陈,这手术难度挺大,我,嗯,咳咳……” 陈棋眼珠子一转,心想自己有把握做下这台手术,要不自己上算了,反正现在郭院长和朱主任都不在,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再说了,这手术主刀是朱主任,真要手术进行一半不做了,家属怎么闹是一回事情,连累自己老师的名誉可就不好了。 知道的是朱主任自己得了急病,不知道的以为是他眼看手术做不下来,装病逃避了呢。 这时候手术切口内,血液还在不停渗出来,这时间长了到时造成失血性休克可就有大麻烦了。 陈棋也没有二话,马上喊道:“止血钳!”
沈哲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哦哦,给!”
“组织钳给我,另外准备好7号线,我这里要先做结扎。”
“好!”
手术室里的众人一时也都反应不过来,以为是陈棋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止血和结扎。 但陈棋却已经兴奋起来了,就跟试车一样,先是十几二十码的开始热车,然后准备加速,等跑到赛道上,那还停得下来? 等陈棋快速离断刚刚朱主任切到一半的十二指肠、胰头与腔静脉的粘连,显示出右路的肠系膜上静脉时,沈哲民回过神来了。 眼神中止不住的震惊,咬着牙恶狠狠骂道: “陈棋,你要死啊,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
陈棋头也没抬:“知道啊,我在分离肠系膜上静脉呀,刚刚朱主任就想做这个。”
“谁给你的胆子啊?陈棋,这不是阑尾炎,你不要瞎胡闹,稍微出点差错病人就死了,到时这个责任你背不起!”
其实沈哲民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个责任他也背不起,因为他是现场级别最高的医生,还是一助,那这领导责任妥妥跑不掉。 “沈主任,你看这肠系膜上静脉没有通过二关和三关,说明从这里入手是行不通的。”
“行不通,那我们就……不对,陈棋,我的话你没听懂吗?这手术别说朱主任了,就算是郭院长也未必拿得下来,你不要胡闹,赶紧停下。”
沈哲民眼看着陈棋的手速越来越快了,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声音都开始发抖。 但这时候他只能用语言去阻止,不敢碰陈棋一下,因为只要陈棋稍微手一抖,哪根动脉割断了,那病人抢救都来不及。 现在的状态,就是陈棋已经彻底踩下了油门,高速行驶在了高速公路上,旁边的乘客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敢随便阻止,一个不好就是车毁人亡。 旁边的护士和麻醉师们看陈棋也跟看到一个怪物一样。 陈棋不以为意,拿手术刀眼睛一眨不眨,刷刷刷割断了胆总管。 沈哲民已经惊叫了,声音都快破音了:“陈棋你干什么?你怎么把胆总管给切断了?”
陈棋火起:“闭嘴,赶紧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