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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陈棋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外伤病人,居然是被一条鱼给扎穿了肚子。 而且这条鱼,那么大,大到陈棋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惊讶地差点流下了口水,这可是真宗的海鲜呀。 陈棋好歹是看过《动物世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旗鱼,但其他华国医生没见过呀。 海东省的特产是小黄鱼和带鱼,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巨型鱼,放在马车上,视觉冲击太大了。 这要是前世的钓鱼佬,那还不得乐疯了,拉着大鱼三过家门而不入。 别说是小姑娘,老娘们了,就连祁团长、何富乐这样的中年男人们也是惊讶万分: “嗨,卧糟,这是什么?”“这么大的鱼,几天吃得完呀,乖乖。”
“这鱼不知道好不好吃,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
华国人走哪里,或者看到一个动植物,首先想到的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真是一个吃货大国。 陈棋则是一脸黑线:“拜托诸位,咱们首先难道不应该关注这个奄奄一息的非洲老乡吗?”
“噢噢~~~” 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开始抢救了。 跟随维维安前来的,除了几个手下渔民外,估计维维安所在的部落渔村的人都来了,起码有一百多号人。 也不知道这些村民们是真关心同胞,还是纯粹跑来瞧热闹的。 反正非洲人也没有什么就业率可言,耕种田地,放牧牛羊那都是一个笑话,纯粹是靠天吃饭,或者吃救济粮,估计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一群黑人家属在旁边叽里呱啦又是哭,又是喊的,说了半天陈棋是一句也听不懂,于是一把拉过翻译: “让他们别吵了,脑子都大了,就问被鱼扎了多久了?”
翻译过了一会儿回答:“他们说,大约1个多小时。”
陈棋又来到维维安身边,测了一下劲动脉,发现人还活着,但其他再多也看不出来了。 书上写的失血性休克会有脸色苍白,这在黑叔叔脸上也看不出来呀,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无从评估了。 家属们这时候都快崩溃了,已经把维维安看成了一个死人。 在他们可怜的认识当中,除非是真主重现,否则肚子被一剑刺穿,这个家中的顶梁柱肯定是死定了。 在塞拉利安,可没有什么低保优抚的,如果维维安死了,失去经济来源,那么维维的家属们后果可想而知。 不是被迫去山里挖钻石,就是替别人当奴隶,饱一餐饿一餐,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所以一个胸部非常伟岸的黑少妇一把抱住了陈棋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丈夫,我们愿意做你的奴仆,愿意像酋长那样伺候你,求求你救救我丈夫。”
陈棋甩了几下都没有甩开这个黑大嫂,赶紧冲着翻译喊道: “让她别嚎了,这不是耽误事嘛,这个被鱼刺中的伤者再不抢救,流血都要流死了。”
有几个女人和翻译一起过来,劝住了那个疯狂的黑大嫂,陈棋则对着自己的下属快速吩咐起来: “小易,快,把这鱼的长剌给砍断了,总不能带着鱼进手术室吧?”
易则文一听,从旁边拿过一把清理院子的砍刀,吭哧吭哧砍了半天,结果那旗鱼的吻尖太坚硬了,怎么也砍不下来。 眼瞅着病人都快不行了,陈棋也急了: “老王,赶紧的,把电锯拿来,切割切割,要快!”
后勤的老王赶紧搬了一大台巨大的切割机,这才将旗鱼的吻尖切断,陈棋这才大喊一声: “马上送手术室,陈丽监测生命体征,杨秀秀准备手术器械;老何,你马上准备急诊麻醉,死马当活马医,咱们这开门第一炮可一定要打响啊,治好了咱们有旗鱼吃,治不好天天吃玉米糊糊!”
病情就是命令,每个人立马行动,几个医生推来了抢救床,把维维安放了上去。 维维安一动,血液从伤口唰一下流了出来,陈棋一瞧好家伙,这黑叔叔的血可真够旺的。 易则文刚要徒手拿着纱布压迫止血,被陈棋叫住了: “小易,等等,回去戴手套再来抢救,以后但凡抢救非洲老乡,所有人必须戴手套,大家听到了没有?”
在场的医生们虽然不是很理解,但领导的话就是命令,不管理不理解,只能坚决服从。 陈棋又回过头来看向围观的人群: “那谁,翻译过来,你马上通知村民,让他们全部都排好队,你们几个,马上给他们做血型,然后抽血,我这里抢救需要大量的血。”
陈棋曾经在黄坛卫生院的时候,就抢救过一个大出血女孩子,让大伙儿献血,然后直接输入了病人体内。 当时他还是挺犹豫的,毕竟这是违规操作,虽然可以救命,但也有一定的风险。 现在在非洲就另当别论了,这个国家估计连法律秩序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执业医师法这种条条框框的限制了。 医疗限制少,医生胆子就大,就敢放开手脚去抢救病人,搏一搏一线生机。 否则条条框框太多了,医生为了保护自己,也不会冒险抢救。 这救活了没功劳,治死了若麻烦,几乎99%的医生在可救可不救之间,选择不救,病人也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翻译一听维维安病情危急,赶紧就跑向了海边的渔村去叫人。 陈棋则快速跑到手术室,准备消毒上台手术了。 这是他来非洲的第一台手术,无比渴望成功。再说了,海东省医疗团那么多医生们看着,他也得露两手,否则未来两年怎么镇得住人? 手术室其实还没有完全完工,连窗户都没装好,这非洲的季风伴随着灰尘,海水的潮湿都吹进了手术室里。 陈棋也不顾不得这些了,对他来说,仿佛又回到了黄坛卫生院那个简易的手术室里。 噢不,其实比黄坛卫生院好,在黄坛,用的设备全部是二手的,甚至连手术床都是木工自己打造的。 好歹现在是对外援助,所有设备都是全新的,国家提供的,绝对不会糊弄人。 虽然大家是第一次合作,但每个人都很熟练。 等陈棋消完毒,在陈丽的帮助下穿好手术服后,何富乐就在汇报了: “陈院长,麻醉已经完毕,可以开始手术。”
易则文也在旁边汇报:“陈院长,消毒完毕。”
杨秀秀充当了器械护士,也轻声说道:“陈院长,所有手术器械和设备准备毕业。”
陈棋点点头:“好,那我们海东援非省医疗团第一次手术,开始。”
“陈丽,输液输血的事情交给你了,一定要快!”
“好的陈院长!”
这时候医疗团的祁团长也赶到了手术室里,本来他是在外面跟当地卫生部官员商量后续工作,一听营地里发生了紧急抢救就坐不住了,赶了回来。 “陈棋,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这可是咱们第一台手术,外面一百多个非洲老乡可都等着结果呢,连塞方卫生部的官员也已经过来了。”
陈棋心想我还没手术呢,鬼知道有没有把握。 一个是不知道腹部贯穿伤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第二个也不知道失血达到了多少,这怎么说得好? 但陈棋好歹当过几年院长,不是直男,所以还是适当要给领导信心的。 “祁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你瞧这鱼刺扎着的位置是在左腹,从解剖结构来讲,除了肠子,就是后面的肾脏或者脾脏了,目前患者已经休克,我需要马上开腹探查。”
祁云明一听,连连点头: “那行,你赶紧开始吧。”
陈棋也不多言,走上手术台,拿起手术刀,然后充易则文点点头,不管鱼刺,先打开了腹腔。 血哗啦啦就流了出来,手术室里马上充满了一股子血腥味。 腹部贯穿伤要抢救,第一步不是拨鱼刺,而是先要知道鱼刺扎穿了哪些脏器,然后再有针对性的暂时阻断相关供血的血管,这样才能避免大出血。 任何手术,大出血都是天敌,也往往能决定手术会不会成功,所以非常重要。 等陈棋打开腹腔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肾脏和脾脏都没事,只是扎穿了乙状结肠,估计修补术是不行了,我得切掉一断肠子。”
这手术对陈棋来说,难度不大,就算是易则文也应该能轻松拿下。 只要手术中大量补血补液,维持生命体征,术后及时抗感染消炎,大多还是能活下来的。 可陈棋不知道的是,对他来说难度不大的手术,对这群基本上处于原始部落状态的黑叔叔来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对他们来说,一个普通的,小小的阑尾炎、肾结石可能就要了他们的小命。 营地里,一群黑叔叔都露出胳膊,开始了献血。 手术室里,陈棋则是刀如飞花,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拨掉鱼刺,切除部分乙状结肠,再做肠端吻合术。 这一个过程下来,3小时过去了。 等陈棋从手术室里出来时,营地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一片黑色的非洲老乡,全部都渴望得看着这位主刀医生。 有一个穿着花花绿绿,酋长一样的小老头上前,急切问道: “医生,病人救过来了吗?”
陈棋嘿嘿一笑:“救过来了,不过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得留在咱们这里抗感染治疗,每天还得换药。”
哇~~~~ 当翻译将陈棋的话传给现场的村民们听后,这群黑老乡们全部都跳了起来,然后在陈棋愕然的眼神下,开始载歌载舞起来。 家属们又是冲上来,抱着陈棋的大腿,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当地卫生部的官员也紧紧握着祁团长的手: “感谢,感谢华国送来这么优秀的一支医疗团队,我替我的国家感谢你们,我们一定会珍惜我们两国的友谊。”
华国医疗团的其他成员们,也纷纷鼓起掌来。 热烈的气氛是可以传染的,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这些医务人员其实内心都不是安的,就怕不能适应环境,也怕当地人不友好。 现在陈棋取得一个开门红,受到了非洲老百姓和官员的强烈欢迎,这也让大伙儿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陈棋穿着手术服,看了一会儿这群非洲老乡们的民族舞,最后看得脸都有点红了。 因为这些非洲女人们上身都不穿衣服,就一些装饰品挂在那儿,一跳舞,胸前那两团肉全部都暴露了,随着舞蹈一抖一抖的,整得跟抖音似的。 华国人讲究非礼勿视,陈棋赶紧将眼睛挪开。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两眼放光了,因为厨师老郑正在给那条旗鱼洒冰块保鲜。 做为厨师,最见不得的就是食材被浪费,尤其是华国的厨师,那几年都是饿肚子饿过来的,怎么舍得这么大一条鱼腐烂呢。 所以老郑找人帮忙,将这条200多斤的巨型旗鱼放到了冷水里,又从营地的冰柜里取来冰块,一直做着降温保鲜工作。 陈棋一看就来劲了,这可是大自然的馈赠呀,平时想吃都吃不到的最新鲜的海鲜美味呀。 于是他招来翻译:“去,帮我问一下,那条旗鱼多少钱?我买了。”
翻译跑过去问家属,家属们激动地用手比划着,翻译这才说道: “他们说不要钱,送给咱们医疗团,就当是他们的感谢,另外,他们说他们没有钱,能不能用捕获的海鲜送给咱们医疗团,充当药费?”
陈棋还真不知道援非医疗团收不收费。 反正他只知道自己这两年的补贴,都是由原单位发,所有药品都是国内提供。 祁团长这时候才解释道: “我们其实是免费援助非洲人民的,但为了保证正常的医疗秩序,还是会收取一定的费用,但全部都是成本价,不能赚一分钱。另外我们还要定期组织免费义诊,这时候才能免费送医送药给他们。”
旁边有个医生问道: “那咱们为什么不全部免费呢?看这个国家人民的条件,估计连成本费都掏不出来。”
祁团长无奈地笑笑: “不是不能免费,而是不敢免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