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快手,过来坐。”
邱知县很客气,轻声细语邀请许默言入座。许默言刚刚坐下,一杯茶推了过来。“不要拘谨,本县之所以叫你进来是国子监让本县举荐一人直接参加下个月的院试。”
许默言正欲喝茶的手停在半空,吃惊不小。还有这等好事?记忆中。科举考试有四个等级。乡试、会试、殿试。乡试分为三个阶段,县试、府试和院士试。中着成为举人。每三年举行一次考试,因为大部分是在秋天举行,又称秋闱。会试每三年在京城举行一次,考中者称为贡生。因为在春天举行,也叫春闱。接下来就是殿试。以后皇帝组织,在金殿上对贡生进行问策,已定甲第。许默言从未参加过科考,况且朝廷规定,禁止娼、优、隶、皂参加科举。他属于皂吏,不符合朝廷规定。而且直接越级参加院士,更是亘古未闻。想及此处,许默言问道:“朝廷规定,娼、优、隶、皂禁止参加科举,为何属下可逾矩?”
邱知县打着哈哈,道:“嗨!朝廷定规之初,是担心官员舞弊。现实情况是陛下惜才,不管考生何种身份,皆可参加科举考试。为的是做出千古文章,已壮国运。”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事实上,国子监祭酒有提到你的名字,暗示本县举荐你。”
果然。还是自己写诗的事情传到了国子监。国子监是官办书院。和京城其他书院是竞争关系。那日。四大书院的夫子大打出手,就是为了能争取到他成为书院弟子。写一篇千古文章,天地认可。会增加现实中朝廷的国运。陛下自然会对培养学生的书院厚赏。书院拿着金字招牌招生,自然易如反掌。其实。邱儒源对许默言态度的转变,大部分是因为国子监祭酒提了他的名字。最近探查到许默言和揽月阁彭先生走的很近,结交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既如此,属下遵命便是。”
邱知县哈哈一笑,道:“许快手,本县还有一事请教。”
“您请讲。”
许默言毕恭毕敬。邱知县拿起桌上的书,问道:“这本书晦涩难懂,想请教许快手一二。”
这么低级的试探……许默言心里活动丰富,嘴上却说:“这应该是一本佛家语录,属下未曾涉猎此领域,恐怕帮不上忙。”
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最好不承认自己知道《佛语》的秘密。邱知县很客气的说:“没关系,你只管拿去研究,本县等你的好消息。”
这么大方?许默言心里生出两种可能:一种是,此书是临摹的。第二种是,他们并未在书中找到线索,可是时间上不允许他们在等下去了,于是才冒险将书给他看。同时,也是试探他究竟和昆仑道人的失踪有没有关系。许默言沉思片刻,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过书,揣在怀里,许默言退出了后堂。屏风后,一个人缓缓走出。此人头戴规整抛物线形幞头,束带甩在身后。深紫色的官衣顺滑的拖在地上,盖住了脚面,没有一丝褶皱。不是娄敬尧还有谁?邱知县笑呵呵的说:“百户大人,你就这么放心将《佛语》交给他?”
娄敬尧背着手,一脸冷峻,细声细语反问:“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又能怎么办呢?江湖传言。此书中藏有魔族的秘密,引得江湖人士纷争,据说有十本这样的书。但是。得到之后,就是一本普通的书籍。书里的内容也是佛家说的一些话,让人费解。娄敬尧把书给许默言有两层意思。其一,可以试探他和昆仑道人的关系。其二,就是试探他有没有学过邪术。如果他知道《佛语》的秘密,那么他很快就会得到结果。况且。娄敬尧给他的本就是一本誊抄本,真本还在自己手里。……另一边,许默言下值以后被迫营业。他被同僚们生拉硬拽前往明月楼,他半推半就的顺从着。“杨燕儿出了一副对联,对上对子就能白睡。”
吴子安说的眉飞色舞。许默言在冯府听书生说起过。没想到武夫也去凑热闹。“那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许默言一语炸翻科举漏网之鱼。柳成勇贱兮兮的说:“我们凑钱吃一桌,观摩一下总可以吧?”
这话没毛病。陆乘风一巴掌呼在柳成勇的后脑勺上,骂道:“我们是正经书生,一会儿别屎尿屁乱喷,丢人现眼。”
柳成勇看看身上穿的衣裳,哈哈大笑。他们今晚打扮的可是大胡子学士,不为睡花魁,只为一睹京城第一花魁的容颜。说笑间,明月楼到了。几人背着手,文绉绉的有样学样,被老鸨子请进了二楼雅间。雅间另一端设有栏杆,可俯视一楼舞台。此时。舞台上正在进行的是地方戏。“这和勾栏没啥区别。”
许默言和吴子安去过几次勾栏,差别无非是装修的精致程度。陆乘风接着说:“不对,这里贵,气氛好,主要还有杨燕儿。”
这话没错。许默言探出头环视一周。今晚的明月楼异常热闹。也不是今晚热闹,而是每晚都热闹,只是今晚他来了而已。大部分客人都是学子打扮,都想对上对联,尝尝免费的花魁。可惜。肉只有一碗。咚咚咚!金钟敲响,一张巨大的幕布从穹顶落了下来,上面写着一行字,是对联的上联。柳成勇激动道:“来了,来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寻声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