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五楼茶室。四位夫子坐而论道。今日。彭德禄参与其中。彭德禄坐于上首,其余四位夫子分列两边,吟诗作对,谈论古今,气氛倒也融洽。前几日的不快也一扫而空。不过。对于许默言的归属,他们仍然心存芥蒂。偏偏又无可奈何。彭德禄游离于书院之外,又是儒道五品君子境,按理说许默言拜在他名下,他们并无异议。可是。总有一种被人捅了菊花,如鲠在喉之感。心里腹诽彭德禄为老不尊,脸上笑盈盈的直夸彭先生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年轻妻子。绝口不提那个小捕快。枣红泥炉烧的正旺,炉子上铜壶响着口哨,咕嘟咕嘟冒着白气。伺候在一旁的书童将烧好的水灌入茶壶里,洗刷一遍之后,为每一位夫子重新添上了新水。“不器已拜入老夫名下,以后你们就不要再争了,研习好自己领域,早日突破君子境。年岁也不小了,如此孩子气,何日才能成为亚圣?”
嘿嘿嘿!“不器?好名字。”
“君子不器,守正待时。”
“彭先生高瞻远瞩,所图盛大,又得良才辅佐,亚圣之日不远矣。”
“吾等六十知天命了,困在德行境寸步难行已有数十年,时日无多,不作他想了。”
彭德禄听他们说话阴阳怪气,朗声一笑,道:“怨念未消,心不正,难有寸进。”
事实上,对于做许默言的老师,好处多多。尤其是好诗词的冠名权,对夫子们修行上帮助甚大。不仅朝廷增加国运,冠名之人也有德行上加成。一首好诗词,甚至让一名五品德行境的夫子一跃跨入君子境。一品一天地。大流量的修为加成,才是夫子们争夺许默言冠名的始作俑者。观彭德禄收徒前后,气色大涨,脸上的褶皱都消失了几条。这就是凭借许默言那首引发天地才气词获益的结果。四品立命指日可待。齐夫子道:“许不器者,百年再难有的奇才了,我等见识他的神奇就好。陛下国策变动之下,书院佼佼者辈出,我等也不是没有机会。诸位,儒圣德行最重,为师者,惟匠心已致远,共勉!”
彭德禄大笑。端起茶碗遥遥一领,道:“诸位,以茶代酒,饮甚。”
嗖——啪!一支袖箭凌空激射而至,钉在了彭德禄身后的柱子上。书童大喝一声:“贼子休走。”
“不用追了!”
彭德禄出言阻止。书童这才看清楚,袖箭尾部带着一张小纸条。原来是送信的,又不想露面。彭德禄凌空一抓,袖箭来到了他的手里,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许默言被带去密碟司了,速去营救,迟恐生变。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女子所为。“写的是什么?”
齐夫子焦急的问道。“许不器被密碟司带到了密碟司,求我等去救他。”
“哼!”
齐夫子冷哼一声:“几位稍息片刻,老夫去去就回。”
说罢。一拍桌案,一颗棋子被拍起,激射而出,悬停于揽月阁观景台外。那棋子瞬间鼓荡涨大,齐夫子纵身一跃,迎风立于棋子之上。“圣人言:一去二三里,走你!”
棋子像一匹快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其余夫子不甘示弱。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秦夫子祭出一张画卷、仇夫子祭出一把古琴、花夫子祭出一支毛笔。俱变大数倍,在空中激荡而行。在路人看来,就像一道道光,从揽月阁顶楼射出,消失在天际。路边。一老翁在教育孩子:“孩子,看见了吗?那个就是圣人手段。”
孩子一脸天真无邪,道:“我还是想去隔壁找二丫玩。”
老翁提出条件:“最后再读一首诗,就准你去。”
孩童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唉!老翁叹了一口气,如此时的彭德禄。……密碟司监牢。娄敬尧暴跳如雷。他破防了。终究还是没能遵从指挥使大人的教诲——平心静气。“来人!”
咣当……走廊尽头铁门打开,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队胸口绣着铜牌的白役来到审讯室。“百户大人!”
娄敬尧脸色抽了抽,咬着牙道:“上刑!直到他说出秘密为止。”
“是!”
声音整齐划一,震的监牢内房梁上扑簌簌往下掉土。“云岚再不来,我的菊花就要受苦了。”
许默言心里起伏不定。“站起来!最好配合我们完成一轮刑具测验。”
走在前面的铜牌白役带着嘲讽。他们也很小心。对方是修炼过邪术的,尽管有百户大人在场,也要小心行事。搞不好会有危险。许默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名铜牌白役手按在刀柄上戒备。娄敬尧轻蔑一笑,道:“晾他也不敢在此地撒野,快点搞,我的耐心有限。”
“是!”
许默言被四个人控制住。他们叫骂道:“死过来,你个死妖怪。”
许默言半推半就。……密碟司庭院。一片灰黑的建筑绵延数里,最深处有一院白色的建筑。俯瞰下去。像八卦的一个眼。另一个眼就是监狱。两栋建筑遥相呼应,成为密碟司最具威慑力的两处权力中心。百官谈之色变。那位有“活阎罗”之称的卢同卢指挥使就住在里面。敞开式的休息室内。卢同正在假寐。一拢暗红纱衣,玄纹云袖,黑白相间青丝隆起,用一根木质发叉固定,两缕银丝从双鬓垂于胸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面白无须,即便遭受岁月摧残,依旧光彩照人。不得不说,除了没有男人的慧根,他是一个完美的人。院内还有一个,正是密碟司千户首座梁立东。梁立东一侧,翻看着一本地理异志,津津有味。看到不懂的地方,折起一角,等义父醒来,逐个解惑。募地。半里地之外,四个黑点飞速而来,轮廓逐渐清晰可辨,是四位六品德行境父子架着法宝而来。四位夫子争先恐后,齐齐降在院内。四位收了神通,脚下升起一股淡淡的白烟,瞬息消散不见。梁立东长枪一横,厉声道:“四位夫子与我密碟司井水不犯河水,何故不招自来?”
这时。一道奸细长声传来:“无妨,放他们进来,正好有些问题需要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