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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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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开着谷局长的专车,经过五百多公里高速公路,终于在凌晨1点多,把我们送到了各自温暖的家里。我的家人提前知道了我今天回来,都没有睡觉,一直眼巴巴地坐着等我。我推开家门的瞬间,他们看到我那破碎而肮脏的衣衫、蓬头垢面而又憔悴的面容,都心疼得掉下了眼泪。第二天早上5点多,我打理好形象,约好陈总、朱总、杨博士,一起进了学校。院长知道我们回来,昨天半夜打来电话,通知我们今天6点务必准时到达他的办公室。我们学校是一所社科类大学,而数学学院,就位于绿草如茵的中央广场旁,一栋欧式风格的白色建筑内。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身体还完全没有恢复健康,我们气喘吁吁的爬上5楼,大汗淋漓地敲开了501的门。院长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候多时了。我们院长,复姓欧阳,与宋代大文豪欧阳修同姓。他的名字,叫欧阳部修。他57岁了,头发花白,带着一副厚厚的金边眼镜。他那看上去瘦瘦高高的体型,显示出他对待生活一直比较自律,体重控制得非常好。“你们几个混蛋!”

他招呼我们坐下,但没等我们坐稳,他就骂了起来:“迟到4天,我们数学学院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对不起,欧阳院长,”我小声地说:“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计划好的骑行,可事情偏偏......”“这些我全都知道了!”

欧阳院长不耐烦地摆摆手:“现在怎么办,你们自己说吧!”

“是要......处分我们......吗?”

陈总看着欧阳院长,惴惴不安地说。“老陈,你是老同志了,也不带个好头!”

欧阳院长看着陈总,不客气地说:“就算要骑行,路上的安全问题,你为什么不提高警惕?”

陈总嘴皮动了动,欲言又止。他心里一定在想:平时善良惯了,心里已经毫无防备。那帮蟊贼略施小计,我们就中了人家的圈套。沉默了一会儿,欧阳院长说:“处分是肯定的——院内记过处分!”

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说。“小魏,自己倒水喝!”

他看着我干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同情。我走到饮水机那里,找到了茶叶和几个一次性纸杯,给他们每人泡了一杯热茶水。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他又说:“但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校长。你们这几天的课,我已经安排其他同事先顶上了。”

在我们学院,同事们都很忙,而且上课的时间段都差不多。但他们还是千方百计地克服困难,不计利益地来帮我们顶上,真的让我们非常感动。还有欧阳院长,他能这样理解我们,尽力地帮我们解决困难,让我们感到很温暖。“我就知道,欧阳总就是真心对我们好。”

杨博士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长嘘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欧阳院长,开心地说。“好你个头!叫欧阳院长!”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说:“下不违例!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我就不会再给你们好脸色看了!”

......走出院长办公室,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要面临严重的处分,但欧阳院长把大事化小了。对于院长的理解和宽容、同事们任劳任怨的帮助,我们是发自内心的被感动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半年就过去了。我们收到了一个大大的包裹,从邮戳来看,是D省文物局寄来的。打开包裹,里面有四个奖章、四张银行卡,还有一封长长的亲笔信。信是这样写的:亲爱的陈老师、朱老师、杨老师、魏老师: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D省文物局局长,谷雨。匆匆一别,转瞬之间,半年就过去了。在这半年里,我们文物局会同部队、勘探局等单位,对放牛岭附近所有陷阱、溶洞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前几天,你们说的那个地下王陵,终于找到了。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为了不被关起来,我们提前准备了五个千斤顶。把墓门打开后,我们把五个千斤顶,全都顶在了墓门上。可是没想到,墓门关闭时,五个千斤顶,瞬间就被压成了废铁饼——那道门实在是太沉重、太坚硬了。你们当时,可能没有注意到,那道门的门沿上,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铁皮,极大地增加了他的硬度。同行中有几个人建议,既然五个千斤顶顶不住,那就五十个、五百个——只要能把门顶住,那五条杀人通道,就形同虚设了。但我否决了他们的建议,因为我觉得,那个大型的水利工程,同样是重要的文物。如果因为要顶住墓门,而使得水利设施有被崩坏的风险,那就得不偿失了。又有人建议,留一个人在墓门外,一旦墓门关闭,赶紧按下按钮,把墓门打开。这个办法本来挺好,但当我们具体实施时才发现,墓门关闭后,几个小时都无法再次打开了——大概是水力的蓄积,需要足够的时间吧!后来,我决定还是先让部队,还有几位擅长马拉松的年轻考古学家,带好足够的食物,先进去展开工作——对里面的文物进行详细的清理盘点,对破损的文物进行归类,以便将来修复。他们进入墓穴后,每隔10个小时,外面的人可以把墓穴打开一次,他们可以出来透透气。据他们的考察,此处墓穴,属于南宋晚期的一个边疆少数民族的末代国王——那是一个臣服于南宋、十分富饶的国家。他们既保留着民族特色,又在很大程度上被中原文明所同化。但是很奇怪,在宋朝的历史中,对这个国家基本没有提及。关于这个神秘的古王国,以前曾经有过一些零零碎碎的传说,我们几经周折、多方走访,终于,就像拼拼图一样,我们把大概情况弄清楚了:当年,蒙古大军从海上迂回,绕过南宋,突然之间兵临该国城下。经过一年多的拼死抵抗,全国男性几乎七成战死沙场,上上下下都已经感觉到,亡国不可避免了。国王带着周围的大臣、工匠、全国的财宝、书籍等等,消失不见了。我想,这就是古墓中的随葬品,丰富的有点不可思议的原因了。当然,也有其它版本的传说:在黄果树镇一带的传说中,国王并没有逃走,等到他的亲属、大臣们全都安全撤离后,他一个人留在大殿中,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上,自尽了。种种传说,不知谁真谁假。等到把墓穴中的棺椁打开时,希望能揭开真相。进入墓穴的那几个士兵,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决定挑战一下,在通道中连续10小时奔跑。据他们后来反映,确实是累得不行。他们开玩笑说,如果不是事先准备充分,他们一定会“挂”在通道中。你们留在洞穴中的自行车、留在墓穴中的帐篷等行李物品,全都找到了。今天早上,我已经帮你们打包发货,估计不久,你们就能收到了。我琢磨着,等到把所有的文物都清理完毕以后,可以把这处墓穴,改建成一个风景区。或者干脆,把那五个机关通道,改建成一个具有密室逃脱、冒险功能的综合挑战区,当然,也许只有训练有素的人,才敢进来挑战了。随信一起的,是我们D省文物局给各位老师颁发的奖章。对了,银行卡上,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意,代表我们文物局和我自己,对你们深深的感谢——你们的这一发现,再现了一部灿烂的边疆文明史,填补了历史的许多空白!你们的好朋友 谷雨2020年4月7日看了谷局长的信,我们又想起了在墓穴中艰难度过的日日夜夜。那五条杀人的通道、那些冤死在通道中的骷髅,总让我们深深地感觉同情、后怕、心有余悸。但转念一想,能把这么多重要的文物,一点不漏地交给国家,促进我们国家的历史、文化研究,我们心里充满了自豪。据说,欧阳院长也收到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没几天,我们的院内记过处分就被撤销了。......收到信之前的那个春节,新冠疫情发生了。此后三年,我们再也没有出过远门。由于工作繁忙,平时我们也是聚少离多。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我们才会相互邀约,在学校附近的山区里骑车转转,一方面散散心,一方面锻炼锻炼身体。有一天,我们偶然在学院前面的花园中聚在一起,又谈起那次的国庆节奇遇。“一切都得到了科学合理的解释,”告别的时候,陈总评论说:“什么老妇人、消失的工地......等到最终谜底揭开时,都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伎俩罢了!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哎......呀......”一声漫长而哀怨的叹息,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异常清晰——它再一次打断了陈总想说的“鬼”字,久久地回荡在寂静的花园中。我们面面相觑,毛骨悚然,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地下墓穴中。我们呆呆地站着,好一阵子,都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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