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疯了？”

“病的不轻。”

柳清漪包扎好了萧无剑的伤口，和他一起看着一系列惊变的发生。他们再一次被顾魂的强大所震撼，更为君临的表现所惊。当帝俊出现之后，顾魂莫名其妙死了，萧无剑和留情本以为事情迎来了最后的转机。他们可以作为陌路人离开，想来圣境强者也不会无端危难他们这些蝼蚁。可是惊变再次发生，这一次惊得有些离谱。他们看着君临步履蹒跚的走进了残留的剑符中，费尽力气弄好了弓和箭，抬手便要射那天空中的圣境强者。就像是兔子非要去咬狮子一口，毛毛虫非要去撩骚黄雀。君临拖着虚弱的身躯，带着大扫帚和暗淡的剑意想要去射一代妖皇。除非疯病，又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这一切？然后他们听到了君临的喊话，好像有些明白了君临为何这般做。这世间还有一种力量叫做仇恨，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对君临而言，唯有帝俊和他有真正的仇恨。因为他让小七失去了娘亲，让小七离开了自己身边。“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被瞄准的帝俊回想起来几年前的事情，忽然觉得这弱小的少年有些意思。“死的人是云慕，为何来送死的人是你？”

“因为小七是我的未婚妻，她立了十年之约要杀你，所以我也要杀。”

君临保持着弯弓的姿态平静道。这世间能如此坦然面对绝代妖皇的玄境修士恐怕只有他一人，因为他来自山上，对所为圣人已经麻木。在他眼中，帝俊只是仇人。“原来如此。”

帝俊轻轻一笑，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他心念一动，瞬息出现在君临的箭前。帝俊以眉心对着光箭，对君临的仇恨的目光视若无睹。随后他用长戟指了指闪烁的剑符，所有金光骤然熄灭。“现在你准备怎么杀？”

妖皇轻描淡写的一点，君临手中便只有弓没有箭。少年颓然的看着着一切，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你想逼本皇杀你，让你苏洵出手。想用命去保全云慕的后人。在本皇看来有些痴傻。”

帝俊冷冷一笑道，君临被他点破了心中所想，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他的确不是蠢到明知不敌还要蚍蜉撼树的人，可方才看到帝俊那遥不可及的强大，仿佛更胜他入山之时。十年之期已经过去了一半，哪怕小七真的成圣，归来复仇也恐怕不是帝俊的对手。他不想看到小七和云慕落得同样的结局，所以才主动挑衅帝俊，希望玄离山上的师父和掌门相助。可他们都没有来，让少年的生死赌博变成了一厢情愿的玩笑。“相比起来，云慕后人要比有出息得多。几年前苏洵便送她下山，到了本皇面前。”

“她没有以死相逼，只是说十年之内必然杀死本皇。”

“你见过她？”

君临闻言一震，他从未从师父口中听到过此事。“云慕是本皇一生之敌，她的后人本皇自然要见。可今日看到你，不由替云慕感到惋惜，她的后人竟然选择了你这样一个鲁莽的小子，只期望于外力来复仇。”

帝俊不屑说道，转身迈步离开。他不在乎君临的挑衅和威胁，弱者的威胁永远都那么可笑。他也不会动手去杀君临，哪怕不费吹灰之力，他也不想给时空之墟上那个男子留下任何借口。君临丧气的收回了大扫帚，看着帝俊的背影握紧了双拳。算起来阴差阳错，今日他被这个仇人救了一命。这让他极为不甘。他看着帝俊的背影，鼓起勇气大声喊道：“等十年之期，我会饶你一命报今日之命。”

妖皇威武的身影停顿的了一瞬，忽然仰天大笑。灭魂海万兽齐吼，惊扰了所有入山的修士。“若真有那一天，你也告诉苏洵，等本皇杀了你们两个，自然会去时空之墟顺道杀了他。”

浑厚的声音震得君临再吐一口鲜血，妖皇遁空而去，无人敢用神念窥探此处发生了什么。君临终于忍不住疲惫，倒头靠在了一块有些发烫的青石之上。他这才想起不远处还有两个人，正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君临看着萧无剑被柳清漪揽在怀里，越看越酸，越看越不是滋味，然后他生气的喊道：“再不过来给我疗伤，我就不带你们上山了！”

……柳清漪的手很巧，她囊中的药也很有效。不到一个时辰，君临的重伤恢复了两三成，断掉的肋骨也在调息中缓缓愈合。整个过程中萧无剑一直无言的看着跳天空，不知是不是又在沉思剑意。“多谢。”

伤势处理得差不多，君临勉强起身朝着柳清漪施礼。黑裙少女看着他又变得平和可亲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是方才敢箭对圣人的少年。“也算是同生共死，何必多礼。”

她微微点头，意外的看到萧无剑也走了过来。黑衣少年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让他的眼眸更显得深邃。他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开口道：“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你配得上作那位前辈的剑。”

越天才的人越是骄傲，尤其是萧无剑这种不善言谈的人，能说出这两句已经是对君临最大的肯定。“我方才只刺了一剑。”

君临挠头道，他在山上几乎没有听到过赞美之词。现在有一个剑道天才含蓄的夸奖他，差点让他忍不住脸红。“剑乃破敌之器，纵然意化万千。也只为了破敌。你用剑之时心无杂念，萧无剑自愧不如。”

黑衣少年平静道，随后又突然向君临拱手以礼。“还请阁下替萧无剑向尊师引荐。”

“这……”君临忽然犯难，事实上他与师父已经三年未曾见过。如今云开大典，带萧无剑入山不难，可要是入时空之墟还得想些手段。他忽然想到什么，望向了方才与顾魂交战的半空。果不其然，那时空剑意没有被帝俊点到，此刻还未曾完全消失。君临拍了拍脑袋，开心笑道：“那陪我一起回家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