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山之名，无人可以侵犯。更多敬畏的目光停留在那青衫男子身上，此刻他早已转过了头，没有去看夜冥殒被羞辱到发疯的姿态。他的表情淡然，更像是一种兴趣索然。半晌，好像他觉得这片天地太过于寂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幽灵世家也至，师弟觉得是时候让大典开始。”

苏洵抬头对着清虚道，不顾万众目光焦灼在他身上，徒步虚空站到了玄离掌门的身后。清虚闻言，也不再理会剑下酒中的冥皇。对着四方群岛高喊一声：“酒舞已尽兴，玄离山恭请万族论道。”

一言过后，万族仍旧保持着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玄离门人和其他人。直到这份沉默压抑太久，论道场西方的一座岛上，才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敢问神山，此次如何论道？”

群雄循声望去，只见西方一座巨大仙岛之上，一位头生龙角的老人，正站在岛上奇石上捋须发问。不愧龙族，在这万族沉静之下，第一个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清虚对着那位比他更加苍老的龙族老者颔首以礼，沉声说道：“这次云开论道，盛况非比往常。是以规矩，亦与往常不同。”

“有何不同？”

正东之方，天道楼白虎尊者发问，在过往几次云开大典之中，天道楼无疑是众多势力中风采最为出众的一方。这一次玄离山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天威，却也激起了白虎尊者心中的傲气。“要说这个不同……倒还是天道楼与神族最先提起的。白虎尊者此言，莫非是明知故问？”

回答天道楼的是清虚背后的一个声音，群雄听得那声音慵懒散漫，却不敢真的轻视。“忘了自报家门，我乃玄离山时空之墟首座，姓苏……单名一个洵字。”

这是苏洵三百多年来，十六次云开大典上，第一次和山外人对话。莫说外人，便是其余诸脉首座乃至清虚，心头都为之一震。白虎尊者乃是纵横神荒的女圣，却也在这一声问话下沉默了良久。“剑神之名，我等自然知晓。只是不知我神族与天道楼有何提议？让玄离山又定了何种论道的规矩？”

最终，声援白虎尊者的竟是神族二长老。他与神族众圣人齐齐飞在了属于神族的仙岛之上，面上有着虚伪的恭敬。关于逼山易宝之事，各大势力之间于玄离山都保持着面上的平和。各势力也认定玄离山最终会退让一步。只是，这一份退让建立的基础，便是那个方才说话的男人这一次会如同过往十五次一样，不会出现在论道场上。可苏洵不仅出现，还开口说了话。一句话便让神族不得不摆出了与天道楼同进退的姿态。其人言语在万族心中轻重，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还请剑神明言。”

巫神教中，圣境巅峰强者，神教左护法出言说道。苏洵闻言，并没有搭话，反而又陷入了百无聊赖的神游之中。他身前的清虚轻叹一声，接过了几大势力的问话。“这规矩倒不复杂。”

“清虚听闻，诸派之中有不少道友都有想与玄离山易宝之意。然我玄离虽传承久远，即便有一些圣药灵草，神兵至宝，却万不足以合万族之心。”

“所以清虚与诸脉师弟妹磋商一番，决定顺万族心意，将这易宝之事，与论道合一。”

玄离掌门向着群雄娓娓道来，原本几大势力的逼山之举被说成了万族心意。让参与其中的大势力强者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隐隐觉得玄离山所提之事有些阴谋，却也无法当面质问玄离山众圣。只能默然听清虚说下去。“接下来三天，我玄离山愿分享各脉奇珍异宝。各族也可拿出玄离所需之物。待阵峰首徒黄阙师侄将一应宝物分配。便作论道之时的彩头。”

“如此一来，万族翘楚也更有拿出真本事的动力，可谓是两全其美。”

清虚话至此处，群雄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龙族老人龙勋再次开口，问题直指众人疑惑。“清虚掌门此话，可是说此次仍旧是圣境以下年轻一辈论道。只不过每一位论道者都要带着让玄离山满意的赌注？”

“龙勋前辈所言不错。”

清虚点头，面对这位修行千年的龙族老者，为表礼貌，他堂堂掌门亦用前辈相称。“只要看中赌注，便可自行邀战。决一胜负之后，败者便将赌注双手奉上？”

巫神教左护法阴沉的声音发问，清虚再次点了点头。“我玄离山亦出重宝，共七名弟子迎战。”

“如此说来也算公平。”

龙勋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那金价白袍的龙角少年，不再向玄离山发问。龙族觉得公平，并不代表所有人内心赞同这份提议。天道楼与神族等势力，原本便欲逼迫玄离用重宝换取他们手中珍贵却不稀缺的灵石阵图。可玄离山此番提议，虽然那所谓赌注落在了重宝之上。却无疑让他们脆弱的利益联盟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当每一个年轻翘楚带着赌注上阵，输则失去所有机会，赢则面临着更多挑战。或许最终的胜利者只有一位，那么不论是玄离重宝还是万族赌注，都只会落在一个人手中。这是天大的诱惑，也是无尽的风险。虚空群岛之上，不知有多少年轻一辈的强者。谁又敢言三日之后，是自己最后留在那论道场上？联合逼山的众势力踌躇不言，而更多的势力却开始了纷纷响应。若往年论道，他们不过是做那些顶尖势力的陪衬而已。故而他们阵中的年轻人只得默默远观那些天之骄子一较高下。可此次，却有重宝诱惑。让一些不上不下的势力难免有些心痒。仙岛之中，便有一个叫飞仙门的势力掌门开口问话：“即使圣境之下，那在下可否论道？”

群雄闻言看去，见那一派之主竟正好卡在了天离境圆满。瞬间引起了哄笑。不过转瞬之间，哄笑又散开了去。那飞仙门掌门所问之言，倒也合乎一些人的心思。“只要提供玄离所需之物，皆可论道。”

清虚对着飞仙门掌门点头。“那玄离所需何物？像我枯木一族，可拿不出太多好的宝贝。”

南方群岛中，一个三丈之高的树人问道。他问话之时，清虚正思索如何作答，却忽闻明依传音：“枯木一族有盛产万年藤，可量产筑灵所用的青萝丹。”

清虚心中苦笑，明白了师妹的意思。当下对那树人说道：“欲有所取，必有所失。为了让万族皆有机会，只需拿出诚意即可。”

言下之意，强者赌注自强，弱者赌注自诚。万族闻言，近乎大半山呼雀跃。唯独剩下几处大势力仍旧沉默。最终，巫神教护法似乎想通了什么，一句话让逼山易宝的同盟烟消云散。“我巫神教愿出聚灵蛊，赤火神炉作为赌注。不知玄离山可出何重宝？”

“可滋养百里方圆灵气的聚灵蛊？还有炼药至宝赤火神炉？”

群雄之中有人惊呼。清虚自然知道巫神教护法口中为何物，只是这一次提议仓促，他却不知道神兵冢之中有何物能与对方给出的赌注匹配。就在他踌躇之时，却忽闻一个清脆的女声开口。丹山首座明依飞到了巫神教仙岛之前，手中托着那从不离身的琉璃净瓶。她没有任何犹豫，在对方贪婪和惊讶的眼神中，淡淡说道：“我出这瓶子，而你手中的聚灵蛊。我要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