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责任有大小，有亲疏。可毕竟都是责任。龙女并不觉得自己高尚，也不得觉得君临懦弱。“既然如此，三皇前辈不如另择一人。”

龙女唯一的失落，便是她对君临稍稍有些好感。只想着在此接受传承的岁月里，还有一个人能够说说话。君临看到她理解的目光，忽然有些感激。于是他下了心中那个本有些迟疑的决定，打算横插一手。“虽然君临让三位前辈失望，可我还想推荐一人。定然值得前辈和众圣信任。”

“哦？”

三位老者听闻这话，从微微失落中平复情绪。只见君临回头在他身后亲友中搜寻，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白衣男子身上。从少年开口之时，沈牧尘就隐隐觉得君临不安好心。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盯上了自己。他抱着怀中婴儿，苦笑一声：“你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你未必不欲。”

君临耸了耸肩道：“再说我也不过是向三位前辈建议，至于前辈看不看得上你，你自己是不是愿意。都不是君临可以左右。”

“你就这么断定牧尘了无牵挂，没有老婆，没有师父。正适合在此地苦修？”

“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君临玩味笑道，悄悄瞥了一眼虚空之上的龙魅。对方正因他的建议皱眉，和陆凝霜紧张时候一样，不自觉的咬着下唇。“如果我没留意错，在龙魅说她要留在这了的时候。你的表情有些僵硬。”

君临传音对着沈牧尘道，把自己无意间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白衣男子眉头微皱，也是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龙女。有时候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彼此间关系并不简单。君临不知道这层关系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可能像柳清漪和萧无剑，也可能突兀得像孤凰和燕文墨。简单的说，这两个人之间有鬼。“他毫无修为，如何担得起三皇传承？”

龙女低着头，替众圣反问道：“如果谁都可以从前辈手中接过这份责任，我等又何必经历如此多的艰辛磨难。”

“正是如此。”

众圣附和道，尽管很多人知道传承按照实力排行下来很可能跟自己无缘，而其中大多数也没有鼓起留在混沌的勇气。可是最终传承花落谁家，仍旧关系着未来的局势。沈牧尘过往虽为五人之一，与龙魅等人齐名，可现在却是毫无修为的废人一个。“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认为他是个没有修为的家伙？”

众人质疑之下，一声嘲讽突兀而发。从三皇登上陨石王座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风轻胤冷哼一声，不屑道：“龙魅你明明知道，这家伙现在修行的那怪异力量多么强大。”

若是他人出言，众圣只会觉得荒谬。可是风轻胤的实力有目共睹，话语中竟是对沈牧尘表达出了几分忌惮。“她是故意如此。”

风轻胤说罢，另一位四人之中同样沉默许久的南宫弱也开口道：“不过事实便是事实，现在的他…很强。”

巫神教大弟子也发出了同样的言论，众圣疑惑看着那个白衣男子，仍旧察觉不出特殊之处。“两位兄台，何必如此捧杀牧尘。”

白衣男子眼见自己沦为众人眼中审视对象苦笑道，他责怪的看了一眼君临，意思很明显是指责少年不厚道。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感受到沈牧尘现在所修的心力。龙魅虽然睁眼说瞎话，可没办法阻止三皇洞察一切的目光：“千古以来，你是第二个让我见到心力之人。”

人皇开口说道：“而第一个，是老夫曾经的师父。”

白毅然一眼让众圣哗然，他们不知道心力为何物，可是听到堂堂人皇曾经问道于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其实三皇早知道沈牧尘身上的力量，事实上在他们的候选人中，也有着沈牧尘之名。只是在那一场混沌的谈话之中，对方却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你的心思，好像更在意神荒中的某些事情。”

“牧尘尚有疑惑未解，自认难挑大梁。”

沈牧尘恭敬答道，本以为也是开脱婉拒之语，可突然又话锋一转。他看了看龙魅，对方握紧了拳低头。“可若是前辈不弃，牧尘也的确了无牵挂，愿放下心中疑惑虽三皇前辈为众生略尽绵薄之力。”

“果然有奸情。”

君临看到了他细微的举动，低声暗笑。身旁陆凝霜疑惑的看他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明明是为了陪龙魅姑娘，却说是为了众生。能把面不红心不跳说出这冠冕堂皇之语的，也非他沈牧尘莫属了。”

陆凝霜大致明白了意思，不过纠正了君临道：“龙魅姑娘也是众生之一，牧尘大哥说的也没错。”

“是是，你说什么都对。”

君临连连点头道。吾爱众生，也爱美人。沈牧尘顺其自然，也顺着君临善意的圈套。三皇见他心思转变，都有些欣喜。因为他们都知道白衣男子天赋过人，心境也有极为淡薄。最难能可贵的一点，便是众圣不屑一顾的灵力被废。这些在他们看来最可怕的打击，在三皇眼中却像是个宝库。因为此时的沈牧尘对他们而言，是可以完全重塑的璞玉。“你果真愿意，接受传承？”

三皇合音再次向白衣男子确认。事关未来运势，他们不得不谨慎。“前辈愿意给牧尘重生机会，晚辈自然不敢瞻前顾后。”

沈牧尘坚定答道，然后又一次看向了龙魅：“况且…牧尘与龙姑娘曾经有过赌约，若谁完美成圣，便要替对方做三年下人。”

“如今，龙魅姑娘先行成圣。牧尘自然履约。”

“你！”

龙魅听到此话，面色微红怒斥：“怎可将当年玩笑公诸于众！”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众圣见三皇传承已定，只能羡慕的松了口气。骤然听闻沈牧尘的话，又勾起了几分好奇。“只是个玩笑？”

沈牧尘闻言一愣，还以为当年是君子一诺。看他愕然神情，龙魅连骂人的心思也没有。只听道背后三皇调笑：“你二人过去的缘分，以后多的是时间理清。既然牧尘小友愿意接受传承，这颗灵石便且先拿去。”

说罢，神皇弹指将灵石送出。也代表着这千百年的筹谋终于有了结果。从今往后，便有三人要随他们镇守混沌。替神荒大地争取时间直到无法压制道意之时。而余下众圣，将带此间一切故事返回神荒。三位皇者能做的，已经只有这么多。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三皇似乎有些心急，直接对着众人说起了最后一件事：“诸位因我三人一念，历经千辛万苦。如今万事已定，我三人便再赠诸位小友机缘。”

“未来不论万道应劫与否，还望诸位不忘初心。护佑神荒续存万世…”声音苍茫，光随话动。三位皇者合而一身，离开了王座。而那王座之上，似有无形的力量蔓延。巨大的陨石寸寸碎裂，露出一寸寸光芒棱角。黄袍老者在众圣惊讶的目光下微笑，看着那陨石中透出的光芒，他环视着众圣道：“其实，密藏的确有。”

“而且，一切见者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