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萧无剑展现出苏洵剑意，低头思忖了片刻才道：“这些都是君兄原本身上的剑意残本中所收录的剑字，君兄与我都曾看过。”

“看是看过，可是参悟起来…”君临自觉惭愧，他身为苏洵的亲传弟子。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有参透过那些剑道。“君兄不必妄自菲薄。那些先生的剑道并不是那般好解。即便是我也没有参悟出来。”

“我曾经和萧哥演剑试过，能明其意，却没有办法用其势。”

“明其意而不能用其势？”

君临半知半解，没想到连柳清漪这举世无双的慧眼都没有破解那些剑字。难怪和神族人大战至今，也从来不见有任何师父的剑意流传出来过。君临心有疑惑，然后看萧无剑大展神威，不由问道：“我观萧兄已经有了我师父几分气势，难道是一瞬之间明悟？”

“明悟。”

柳清漪听到这话，有些黯然。君临不知为何，只听她有道：“你师父的剑意里，有一股不甘愤恨，也有一种对天地控诉的大无奈。”

“而萧哥他此刻…”说到此处，柳清漪的话越来越淡。君临忽然明了过来。不知道萧无剑在万绝林中经历了什么，是否又和独孤月相见…原来那滔天杀气中的恨意也是骤然而发，让人忽然有一种痛临其身的感觉。便是观战二人都被这剑所惊，身处其中的剑灵自然是更加的震惊无言。萧无剑的杀意和剑招都是他平生仅见，自己手中的剑帝无双剑术，竟是隐隐有逊色一筹之感。他知道这是玄离山的那位可怕剑神的剑招剑意。上天仿佛在借他跟萧无剑的手，上演一场相隔数千年的剑道终极决战。最让他忌惮的是，萧无剑虽无真正神兵在手，可灵力凝聚的那光剑之上却带着几分比辟邪珠的神力，正是这股力道压制着他身为半神的实力。一招一式之威，竟然比对方圣初之境所施展的强不到那里去。“万煞遮天，十方俱灭！”

剑灵掀起昔日剑帝绝学，沉沉死气纵横四方。若是这一战在黑森林中相斗，比是让大地寸草不生。萧无剑见状却毫无惧色，他此刻用的是那位剑神的剑，而苏先生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败过。他扬起手中明亮的光剑，折光之意瞬间拨云见日。而在这光照之下，他自己所练就的趋影也背光而生。死气之中，两大绝学前后夹攻。光影交错，让剑灵霸道的绝招千疮百孔！“本尊真是小瞧了你！”

看到萧无剑在光中趋影，在影中追光。哪怕是十方俱灭的杀招让他遍体鳞伤，对方脸上也没有一丝的痛苦。仇恨，全都是让人胆寒仇恨！那些恨意让他忘却痛苦，那些恨意化成了最强大的攻势。“变让你见见生死决的力量。”

身为剑中之灵，用剑帝剑法竟然落入了下风。那寒煞剑灵倍觉耻辱，全力施展这另一大绝学。可他话音未落，更让人心惊的事情发生了。剑灵感觉自己的生死之道还未展现，那年轻剑客身上竟是出现了同宗同源，甚至更为强大的力量！随着生死之气绽放，萧无剑的气息直从圣初之境跨越到了圣照境界。“你！你不是没有修行过生死决？”

那生死之气中，还有辟邪珠绽放的光芒。剑灵的气势被狠狠压了一筹，终于有些惶恐。“何谓生死诀？”

同样的灵力功法，拼的便是谁更狠辣，谁更不畏死。萧无剑眼里只有一个杀字，自然也比对方更强了几分。“堪破生死，便是生死诀。我心中有那心法，用之便是！”

这话听起来太过可怕，剑灵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或许萧无剑一直都有在修行生死诀，只是因为害怕落得和剑帝一样走火入魔的下场而从未动用。正如他所言，如今他的已经明白了生与死的真谛。他一夜顿悟了苏洵的剑意，也一夜之间经历了生离死别。或许剑灵永远都想不到，自己吞噬独孤月灵魂之后最终有一天要自食恶果。不过留给他的永远也并不多时，在萧无剑自伤以求换他必死的攻势下，剑帝剑道和和生死诀都开始瓦解。前有君临重创，后有萧无剑这一夜之间可怕的突破。在那无边恨意之下，剑灵最终走向了覆灭的结局。他的身躯被折光和趋影突破，手中的寒煞也被愤怒的剑客夺走。萧无剑有无数的机会将那剑灵一击毙命，可是他偏要用剑将这个他此生最恨的家伙凌迟。剑灵在生死之间徘徊，撕裂的痛苦让他开始疯狂的哀嚎。最初君临和柳清漪都觉得大快人心，可随着时间推移，萧无剑表现得越来越疯狂，甚至以生灵之剑吊着剑灵虚弱的灵体不让他死去。没人看得清剑客究竟刺出了多少剑，只能看到剑灵肢体散了又汇聚，汇聚了便又消散。萧无剑始终神情冷漠，最后更显得有些邪魅。看到如此景象，君临不知道该当如何。他能瞧见剑客眼中那深藏的痛苦。而柳清漪仿佛和他感同身受，她放下五行旗。踉跄走向了萧无剑。“萧哥…”“萧哥停手吧…”在那剑灵哭嚎之中，柳清漪上去死死抱住了剑客。她留着刘劝道：“你这样会伤了自己…让他去死吧…”她亦是恨剑灵入骨，可不能看萧无剑走火入魔。剑客疯狂挥舞手中寒煞，直到柳清漪抱住了他，那动作才缓了下来。“清漪…”萧无剑停下手中之剑，忽然哽咽的了声音。此时此刻，也只有身后的她能够安抚下那失控的情绪。“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月儿她…”“我知道。”

柳清漪死死抱住他，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

她只能给他体温，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发生过什么，她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在萧无剑的剑中，她却都感受到了。“我好恨啊。”

萧无剑拿起了辟邪珠，一剑终结了剑灵漫长而野心勃勃的生命。说起来大仇得报，剑客却颓然转过了身。二人相顾，泪眼相看。不知道什么话语能描述此时的心绪。在远处的君临也渐渐明白发生过什么。他心中颇不是滋味，沉沉一叹倒在大地上。血月西沉，他还要等待明天的到来。玄离弟子在心中立誓，决不让今夜发生过的悲剧在他和小七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