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随后看清了君临的面孔之后，神色越来越清明。“你来了…”“嗯。”

君临点头道。同为玄离弟子，有些话无需多言。就比如那句谢谢，谢玄烈倾尽全力终于催动了那五面强悍无比的圣物旗帜。“可以入山门了么？”

此处其实离灭魂海还有一段距离，在没有置身灭魂海之前，君临的心始终不能放下。玄烈亦是有担忧，抬头看了一眼天穹闪烁的光芒，又望向了玄离山道：“或许还要几日。”

“我相信你也察觉到了。”

“是，你我命轮都有异样。感觉和山门大阵仍旧有些疏离。想必天空中的那五道光芒，尚且还没有被师门长辈完全利用，无法置换命轮大阵。”

“事在人为，我相信已经当用不了多久了。”

玄烈点了点头，可目光却变得更加坚定。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对着君临沉声问道：“你在天启城的经历如何？”

说起此事，便提到了压在君临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眼下开山有望，但是真正开启之日，首先面对的不是值得欢庆的事情，而是一场来自万族的讨伐。他把这些事情和猜测都说与了玄烈，后者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能把如此多的顶尖势力当枪来用，天道楼实在是有些出乎人意料。”

“穆秦川若是一日不死，我便觉得如芒刺在背。”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君临叹了一声：“只可惜，杀他谈何容易。眼下凝霜…”提及小冰块的事情，两人神色都有些黯然。此时忽然有人又走了过来，脸上焦急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比君临还有玄烈好上多少。那人便是白瑾寒。相比于君临玄烈，还有小七凝霜。老疯子其实才是那个阔别玄离山最久的人。一晃近百年而过，曾经意气风发的沧澜太子已经成了外貌潦倒的中年人。而他曾经深爱的那个姑娘，也成了灭魂海中的芳魂。他甚至比这群晚辈更想回去看上一眼，所以在君临救治玄烈的时候，就去了一趟灭魂海的边缘。“禁制还在，我没办法进去。”

他说出两句简单的话，君临不得不重视。他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岳丈，随后说道：“可还有什么异样？”

见他似乎早就有所料，白瑾寒愣了一愣。这才想起他和小七两人体内都有着和玄离山大阵同样的命轮，感知神山变化的能力要比自己这个半神还要强大。他低头想了想，这才答话道：“灭魂海似乎荒凉了许多。”

“可有妖兽出没？”

“似乎也没有。”

君临多问了个问题，随后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在众人不解其意的情况下，唯有他和小七玄烈神色一同凝重，几乎同时喃喃道：“山门的灵气，怎么会枯竭到了这种地步？”

…………所谓灵气，乃是支撑修行者纵横天地最根本的依仗。没有了它，修行者不管天赋如何强大，也不能做到腾云驾雾，催动法宝。若是如此，世间恐怕早已经成了另一番局面。那些肉身更强悍的种族，将会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者。而灵气对于宗门而言，更是最常见却又源远流长所需之物。修行宗门所在之地拥有的灵气浓淡，数量多少，很大程度上限制一个宗门的发展。曾经的玄离，自开派祖师七千多年前种下那一株桃花树之后，就一直是神荒大陆灵气最馥郁的圣地。多少人遥看神山，就能感觉到邈邈仙气扑面之感。可自神山无人能入之后，玄离之内的灵气便得不到补充。三百年过去全靠着过往积累维持。自上一次云开大典之后，这种情况就变得更加严峻。玄离山各峰首座在送出三名弟子下山之后，曾经做过灵气可堪再用十数年的判断。然而现在，十数年未曾过去。这座山却提前迎来了衰竭之像。山脚灭魂海不断向上蔓延，浊气已经开始弥漫在了阵峰山腰之上。没有外人知道情况为何会变得如此，而身在其中的人，也没有办法把这份困境向别人去诉说。幽玄峰上，清心殿中。平日里的庄严和仙威给人带来的冲击感已经消散了不少，如今能够让人感受的，竟是有几分格格不入的破败的之感。玉石阶上，有着不知道什么仙树的落叶堆积。也不知道平日里来清扫的弟子去了哪里，看样子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打理过了。顺着玉石阶而上，清心殿的门也好墙也好，也浮现了几分岁月沧桑之感。就在这沧桑感的门墙背后，谁也不会料到，玄离山几乎所有的强者，都已经汇聚在了此处。他们没有落座，也没有像以往百年仪式的时候弄一些酒与鲜果来助兴。哪怕是那个光头酒圣人，如今的酒囊都显得有些干瘪。这样的场景不应该出现在玄离，而此时却偏偏出现。仿佛让神山变成了万年前的荒山。院落里，白发苍苍的清虚站在了面向门的位置。而诸峰首座，七位神守和二代弟子都围绕其次。唯一少了的身影，依旧是时空之墟上的那位剑神。虽然人算得上很齐，可是议事久久都没有开始。众人的目光落在围绕玄离的那五彩神光之上，一个个像是变成了雕塑。直到又有一片落叶，从玄离掌门的面前缓缓飘落。这才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向着玄离掌门提议道：“师兄，不要再看了。”

那人当然便是天武，他之前同样和师兄妹还有师侄们一样沉静如雕塑。可是内心百转千回，总归还是要安定下来。因为这才是他天武。“这么多年，我们等的便是这一个瞬间。如今既然孩子们已经回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才是。”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五色神光之中收了回来。清虚低头苦笑一声，随后才点头说道：“师弟所言极是，既然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我等是应该喜悦才是。”

“哪怕，这开山之事。已经完全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