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雨还在继续下着,仿佛永远都没有停歇的一天。联军依旧在缓缓的汇聚,而玄离山的影子仿佛像是被晕开的墨色,显得越来越沉寂。天地之间唯一的响动,便是来自剑峡深处的战斗。此地在近乎一日的时间里,有过天昏地暗,有过风澈云清。也有光明万丈,和无边的黑暗侵袭。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万族的强者纷纷都在此地出过手,而全只因为一个穿着白衣白袍的年轻人。穆天清的天书上从来没有写下过这么多字,以往总是留不下墨迹的书页之上,已经能看清楚无数笔画的痕迹。一种种道法,从他的书中而来,从他的手中而来。构成了世间最繁复的千变万化,笼罩了剑峡这一方天地。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能改变这天地间不变的东西。雨仍旧在下,酒香仍旧在飘荡。那被万千道法包围的光头酒圣,还是以一种醉醺醺的状态,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日以来,穆天清已经数不清看道了定海出过多少拳,不知道多少攻击诡异的是如何诡异来到自己的身上。他甚至在天书之上也留下了十数道手印,在看些遒劲的笔画之中,显得极为的突兀。而天道楼大弟子却又有一种感觉,似乎定海从头到尾就只出过一拳,同样的一拳,拦下了他毕生所修行的无数道法。这其中,有他为南宫弱准备的,限制身形速度的道法。有为风轻胤和龙魅准备的,桎梏灵魂的攻击。甚至还有为对付沈牧尘准备的,他从自己的圣主父亲口中得知了何谓心力,于是也演化一种术法。当然,也有对付君临,对付小七,对付玄烈,对付那些比他年轻,但是很有可能将要面对的大敌。乃至是神境至尊,穆天清自己的那位圣主父亲,玄离山上的剑神,他都准备过应对的道术。这些道法,可以制敌,可以退守,也可以用来逃命。如今穆天清把万法齐齐用在了一个人身上,也曾进攻,也曾防守,也曾…退步。可是这一切,却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天道楼大弟子进攻之时,光头酒圣带着满身醉意的躲闪身躯,身醉心不醉,不管那些道意凶猛缠柔,很极难沾身。而那些看似软绵绵的拳头袭来,穆天清用尽了全力放手,却依旧被那醉意所渗透。他欲要退却之时,定海却是漫不经心的追逐而来,不论他步伐如何诡秘,道术如何精纯,也难以甩掉一个醉汉的追逐。虽然战至此时,穆天清没有身受任何的重创,乃至皮外的轻伤也没有留下几许。他依旧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可是心境却早已经不如最初时候平静。若是这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那么他早已经输了千百场。相战之时,天道楼大弟子曾抱着死战的信心。可是那漫天的酒雨却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烂泥没有了死斗的意志。如此下去,穆天清明白自己的落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挥手将无数的道术撤去,合上天书凝视着定海。后者也在看着他,那起伏的胸膛,其实证明了天道楼大弟子最大的成就。在那无数的道法面前,便是定海也觉得有些累了。“你这是准备收手了?”
定海抬头饮了一口酒雨,气息迅速的平复下来。穆天清微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他收起了外物,便是决心背水一战。他相信定海应该明白这份意思。穆天清正要开口,最后夸赞一次对手,自承一次自己的失败。可忽然间,天地之间的异变,让他准备好的话顷刻卡在了喉咙里。不仅是他,对面的定海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神色。突如其来的变动,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他们目光不再落在剑峡,联军开始回首看着已经被占据的阵峰。“这,怎么会这样?”
天地之间,灵气异变。一股卓绝的不可违抗的力量,自阵峰扩散开来。君临惊讶的看着远方,随后低头。这一低头,看的是内视之中的命轮。那一方金轮,正在缓缓的停滞。而来一股五色洪流,突兀在经脉之中流转。仿佛几道枷锁,正在扣上君临的体内。他面带惊疑退了几步,抬头对上了定海的眼神。两人这一眼,便知道对方的体内发生了同样的异变。然而他们来不及交流,有震惊看到了一道光芒从天际划过。这世间能真正没有征兆直接划破苍穹的,只有那一把剑。剑从时空之墟而来,出得毫无道理,却愤怒直指阵峰而去!君临惊愕不已,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出此一道剑意,只见那牵动万族眼球的光芒落入了阵峰,本应发生的惊天动地没有发生,一切陷入了一片沉寂。“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烈的不安,占据了君临的心底。他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穆天清,发现对方的惊讶早已经止息。天道楼大弟子蓦然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不甘。随后,他目光相继落在了定海和君临的身上,说出了一个让他们死都难以相信的答案:“投降吧,你门中阵峰大弟子黄阙,已经离开了你们。”
“玄离山再无大阵可用,你们…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