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许南秋平生第一次进皇宫,这刚一掀开马车的帘子,他就被眼前这片偌大的宫城给震撼的无以言表。看着眼前辉煌的建筑,他陷入了沉思。据史料记载:西延皇城始于溥帝二年初,于溥帝二百三十六年建。皇城九千九百四十五亩,宫城一千七百四十亩,格局采用,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维,经涂九轨。左祖右社,前朝后市。市朝百夫。从这段史料中不难看出其规格宏伟,其气势磅礴,充分的彰显了皇权至上,天子威仪。“许将军,前面到内城了。”
穿过溥华门来到午门前,一直为许南秋父子牵引马车的王公公这才恭敬的出言提醒。这乘车进皇宫,自西延国立国以来,不超一掌之数。显而易见,许虎在西延国朝廷的地位斐然。闻言,许南秋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父子二人下了马车,走在用金砖铺砌而成的地面上,当然这金砖可不是真正的金子,而是御窑烧制而成的方砖,因其质地坚细,敲之若金属般锵然有声,故名金砖。许虎父子二人来到午门前,两名当值的守卫立刻阻拦了下来。“皇宫禁地,禁止佩刀。”
站在左边的守卫见许虎入皇宫,腰间竟挂着刀,立刻警惕了起来。而另外一个守卫则将刀从鞘中拔了出来,直指许南秋和许虎二人,俨然一副对敌的姿态。许南秋见此情形,不觉发笑,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那便宜老爹,笑道:“想不到堂堂西延国第一武将,竟然被自己人拔刀相向。”
听到这话,许虎也没有生气,只是将腰间的佩刀取了下来,递给守卫。没人知道此时的他在想什么。守卫显然是没有听到许南秋的话,直径的接过刀,瞟了一眼刀身,看到了那刀鞘之上刻着八个大字,国之柱梁,先帝所赐。看到这几个字,两名守卫表情从呆滞变为不知所措。此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两人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男子,正是三十万西延大军的将领,许虎。“无妨。”
许虎看出他们二人的窘境,倒也没有刁难,略带慈祥的笑了一笑,从他们手中取回佩刀,这才领着许南秋朝着午门内走去。见许虎和许南秋离去,守卫如释重负,长长的喘了口气。“难怪他是大将军。”
站在左边的守卫,目送前者离去,望着许虎佝偻着的背影,不觉得感叹。许南秋盯着许虎的身影,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便宜老爹很是会笼络人心。尚且不说其他人,只说这许虎,在他许南秋的记忆里,似乎还没有见过他和谁争吵的脸红脖子粗,这一度让许南秋觉得他这个便宜老爹的大将军头衔名不副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地方就是人情世故。”
走在前头的许虎似乎是感觉到了许南秋的目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听。许南秋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跟着便宜老爹的步伐,不急不慢的走在金砖铺砌成的地面上,四处打量,四处张望。不一会,一名公公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笑。人还未到,话便传了过来:“哎呦,这不是许将军吗,今怎的得空来这皇宫一趟。”
待这名公公来到身前,许虎这才开口说道,“前日陛下邀约,今日才带着犬子进了宫,倒是李公公多日未见,越发福气了。”
闻言,李公公谄媚的笑道:“托您的福,自从您上次替我美言几句以后,这陛下对我是愈发的重用了,这不前不久才升任内府总管,要不然,今怎的能在这见着您。”
没顾着听两人对话的许南秋,盯着李总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李总管见许南秋这般看着自己,倒也没生气,只是脸上的笑越发浓郁,“这应当就是许将军的次子了。”
随后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许南秋身上,这才继续说道;“果然一表人才,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定会被那坊间传闻所误。”
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许南秋,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作揖道,“小子许南秋见过李总管。”
头顶艳阳高照,深宫内静的出奇,三人简单的攀谈了片刻后,便一同来到了华明殿前。此时正值帝寐,李总管怕打扰到陛下休息,轻声的和许虎讲道;“许将军稍等,待我询问一番。”
说罢,李总管朝着殿前值寝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年纪看起来比许南秋都要小上两岁。小太监见总管朝自己挥手示意,忙不迭的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小的见过总管大人。”
李总管点了点头,俯视着看着小太监问道:“陛下何时休息的?”
“回总管大人的话,约摸有半个时辰前。”
“行,你且退下吧。”
“是。”
得了李总管的应允,小太监这才起身离去。许南秋看着那座清丽典雅的建筑,淡黄色琉璃瓦覆顶,四周是围屋而建的白玉栏杆,台阶则是用青玉精工细琢而成,竟显了端庄和秀丽。这皇帝居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比城外的茅屋不知强上多少倍,许南秋心底悄悄嘀咕起来。从小太监口中的知陛下早在半个时辰前就休息了,李总管便开头提议道:“若是不嫌弃,许将军可随我去偏殿吃杯茶。”
许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眼溥华殿,便跟着李总管朝着一旁的偏殿走去,刚走没几步,溥华殿内传来了一道清晰洪亮的声音。“是许柱国来了吗?”
李总管听到后,立刻跑到殿外跪伏起来,回应道:“正是。”
“让他们进殿吧。”
“是。”
李总管应声而起,来到许虎声旁赔笑道:“看来这茶得改天才能请许将军吃了。”
说完他便做了个虚请的手势,引这许虎和许南秋夫子二人进殿,临走时还不忘将殿内的太监宫女遣散。待李总管关上殿门后,许虎这才行君臣之礼,而许南秋也是跟着行起了礼。“许伯伯快快请起。”
坐在宝座上的霍无忧连忙起身来到许虎身前,伸出双手托起眼前这位西延国第一武将的身子,随后引他入座。见许虎起身而坐,许南秋自然也是跟着起身,只是刚起了一半身子便被霍无忧打断:“我几时让你起身了?”
听这话,许南秋有种骂女良的冲动,奈何人家是皇帝,他只是个庶民,只能再次跪了下去。在许南秋这短暂的十五年人生之中,他只跪过一个人,那就是他大哥许文毅,今天又多了一个人西延国的皇帝霍无忧。许虎见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吃了瘪,心里多少有些舒坦,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喜怒不显于形早已是练到炉火纯青。坐在鎏金宝座上的霍无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跪在下面许南秋,说道:“菱儿是你送出城的?”
许南秋抬头看这高高在上霍无忧,道:“回陛下的话,草民不知霍姑娘是当今的公主殿下,若是草民知道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将公主殿下送出城去。”
霍无忧看向许虎,似乎是想从这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许虎则是面无表情的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毫无收获的霍无忧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许南秋身上,淡淡的说道:“也罢,朕念你年少无知,不知道菱儿身份,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且起来吧。”
闻言,许南秋起身,没有拜谢,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了许虎的身侧。霍无忧见状,没有责备,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略显冰冷,称呼也从许伯伯变成了许将军,他道:“前几日我将李子民贬到骊骅城这件事许将军应该早已知晓。”
许虎没有说话,依旧是自顾自的喝茶。站在一旁许南秋有些郁闷,现在他才明白他出现在这座皇宫,这座宫殿的作用。许南秋起身作揖道:“还望陛下开恩,李子民的儿子与我乃是至交好友,情同手足。关于公主的事,他和草民一样不知内情,还望陛下开恩,让他们一家重返都城。”
宝座上霍无忧闭着眼睛听完了许南秋的话,片刻后才开口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许将军的意思?”
这一问倒是将许南秋难住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便宜老爹和大哥的意思。一直沉默不语的许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浑浊的双眼看向当今天子,开口道:“犬子所言,正是臣的意思。”
闻言,霍无忧笑了,欲言又止道:“既是许伯伯的意思,朕怎能驳了你的面子,只是这。”
许南秋一听这话,当即发觉不对,这皇帝似乎想要自己这便宜老爹拿东西来交换。果然,在霍无忧说完以后,许虎凸显老态,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势,抬头用浑浊的双眼看了眼许南秋后这才对着霍无忧说道:“我如今年事已高,是时候卸下些担子了。”
霍无忧听到许虎这么一说,当即说道:“多谢许伯伯成全。”
这皇帝年纪不大,权术确是一流,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怕是帝王术无人能出其右。想着,许南秋不觉得多看了两眼坐在宝座上的年轻皇帝。良久后,霍无忧想起了一桩令他头疼不已的之事,他看向许虎有意无意的说道:“南边的万妖国又开始兴兵犯境。”
能当皇帝的人,真不是简单人。前面还在要兵权,后面就让人家替你打仗,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霍家占了去,许南秋闻言心中暗自不满。许虎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在了嘴边,放下茶杯后,他缓缓开口道:“此事早在半月前我便得知,臣已派人前去查探,不日便有消息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