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云笙知道张芒每日会开着豪车上下班后，张芒也没有对云笙再有什么隐瞒，只是还会按照往日的习惯，为掩人耳目，将车停在学校远处停车场。刚出了校门，张芒和云笙正打算去停车场取车，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巧停在两人面前。车窗被摇下，两人才看清里面坐的是谁。“你不是说，今天有任务来不了了，怎么又过来了？是在附近出任务吗？”

坐在副驾的林航，一脸微笑的迎上两眼懵逼的云笙。今天的聚餐，是云笙提起的，反正带一个家属也是带，索性大家就都带上，这里也就张芒还没有伴侣，原本她最可怜，到时候还要尴尬，结果云笙联系了林航，他也不能到场，如此就显得张芒不再孤家寡人。“任务取消了，嫌犯提前抓捕归案，所以，身为你男朋友的我，自然也有时间能参加聚会了。”

看这景象，张芒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吃狗粮也吃饱了。云笙只能无奈的看了看一旁的张芒，张芒也知道她可能会为难，率先开口：“没关系，你先跟林警官去吧，我一会儿取了车再去饭店。”

说完正准备离开，林航便开口叫住了她。“那个要不然一起，毕竟我这贸然前来，打乱了你们计划。”

“没事，我开车来的，你们先走吧。”

张芒并不想过早的吃一嘴狗粮，挥手拒绝了林航的好意。“还是一起吧，大不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送你回来开车不就行了。”

一旁的云笙见状，也顺着林航的话，邀请张芒一同前去，最终拗不过两人，张芒只好答应，不过坐上车的那一刻，张芒后悔了。起初他们面对林航的突然前来，都未注意到林航坐的是副驾，那既然如此，开车的也应该另有他人，而这个人，恰恰是张芒最不想见的人。张芒透过车上的后视镜看到驾驶座上的那个人，那双眼睛。清透，明亮，如在奶茶店的那个下午。一时间，车上的氛围尴尬到了极点。“不好意思，没事先打声招呼，今天小杨没事，就想着叫他一起来。”

林航的话明显是说给张芒听的，她早该想到，林航这般迫不及待的邀请自己一同前去，定是有什么阴谋。张芒没有说话，只是不再盯着杨星也的后视镜的映射出来的双目，看向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云笙见张芒未开口，夹在中间的她做起了和事佬。“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云笙的话像是没有说完那般。‘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要不你一个人该多尴尬，有个伴也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强。’张芒依旧没有开口，或者说，她没有直接去否认这个人的到来，没有直接去拒绝他们制造这出邂逅。“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车子在红灯的路口处停下，杨星也打破了僵局。只是这次，看着远方发呆的张芒，睫毛微微在颤抖，但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说话。此时的车内，氛围降至冰点，大家都不再开口说话。这并不是张芒故意想要制造的，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答应，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先前作为的距离保持都化为虚无，她愿意重新接受杨星也？拒绝，又是不是太不近人情，所有人都费尽心思的想要撮合两人，她却连个情面都不留。其实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又能怎么样？在矛与盾之间，她左右为难，可若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她像个小人，做人做事不留情面，让人难堪。车内的音乐播放着杨星也平日里不喜听的轻音乐，还记得曾经张芒问过她，明明都是音乐，为什么不喜欢轻音乐，杨星也放下手中的吉他，郑重的坐到张芒面前。“换句话说，我更不喜欢的是这样平平无奇的音调，虽说世界名曲大多是这种轻音乐，但我实在欣赏不来。”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就像莘夏绑架了张芒，为什么，不为什么，仅仅是他就想那么做。车子平稳的停靠在饭店门口，旁观的两人都仅能做一个哑巴，不去干扰一旁的吵架斗嘴的“情侣”。“到了，你们去吧。”

可能是知道了答案，经过一路的无声，杨星也并没有继续为难张芒。“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这句话，于杨星也而已，是如此的动听。他从来没有这般迫切想要得到张芒的认可，往日，他像个指挥官，站在路口，他指哪儿，张芒走哪儿。现在，可算是让他尝到了那份被支配的恐惧。下了车，云笙立马拉过张芒走在最前，身后跟着林航和杨星也。这样景象，很久不见，她在前笑，他在后看。好在云笙提前定了大点的包间，再多的人也不怕拥挤。云笙来第二小要早，林航也经常来学校门口接她，一来二去，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林航的存在，只是看着跟在林航身边有说有笑的帅小伙，大家都投去疑惑的目光。一名约五十岁左右的老教师率先开口。“这是我们哪位老师的家属？”

可能是为避免给张芒带来负担，杨星也率先开口。“大家好，我是杨星也，是张芒的朋友。”

他的开口确实化解了张芒不小的压力，张芒的确不知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介绍杨星也。男朋友？过去式。前男友？说出来实在不好听。朋友？又感觉太官方，她一个单身女子为了避免尴尬还找个朋友来充当家属。如此，杨星也解了张芒的难题。“张老师居然还有这么帅的朋友，也不早点带出来给大家见见，我们还都想着张老师这单身，到时候给张老师说个男朋友呢，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众人在欢笑着为张芒解了围，张芒只好随着众人欢笑声，笑而不语。随着人员的到齐，大家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在一片祥和中落了座。饭菜还未上桌，为首的老教师，也正是张芒等人进来后最先开口说话的老师率先举起面前酒杯。“来吧，多余的客套话我也不说了，各位老师还有家属们，都端起杯子，先喝一个吧。”

这样的气氛比张芒想象的要好，至少没有拘束。众人跟着老教师的动作都端起了酒杯，在一声声“干杯”中，大家饮尽杯中饮品。张芒喝得依旧是果汁，杨星也因为要开车，也是一样。随着一道道菜的上桌，大家都慢慢放开，有的跟着身边人说话，有的照顾着身旁的伴侣帮忙夹菜。习惯最是可怕，它是一个人的软肋，亦是一个人的支柱。张芒看着面前的餐碟被摞起饭菜，欲言又止。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杨星也永远那么绅士，他做到张芒嘴中最完美的伴侣，但为何现在的他们却形同陌路。“谢谢。”

张芒吃着面前杨星也夹到跟前的饭菜，基本没有伸手去够远处桌子上的事物。这一声“谢谢”，像是给他们之间上了一道枷锁，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杨星也没有回应张芒，却依旧做着手上的动作。“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身后的熟悉的声音，将原本还在埋头吃饭的张芒，震惊到瞬间回头。“你是哪位？”

门口的生面孔，引得屋内的人们纷纷将视线转向大门，最先说话的依旧是那位老教师。“我是张芒老师的哥哥，我叫程辰。”

张芒在确定好晚上不会回家吃饭后，给程辰打过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让他不必等自己。程辰也在确定张芒不会像上次一样偶遇杨星也后，才放心答应。只是他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抱着手机右眼皮不停的在跳，不放心的他决定还是需要亲自前来。一来给张芒勉为其难的当个家属，二来他要看好这个总是倒霉的妹妹，生怕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不好跟莘夏交代。果真，他进门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张芒的那个混球前男友杨星也在。这下，哪怕是张芒日后会打他骂他，他都是定要当这搅屎棍，不能给杨星也一丝追求张芒的机会，更是准备直接将杨星也的那些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这老教师的年岁大了，处事自然也是有条不紊，面对程辰这不速之客，还是表现的十分客气，接过话茬，邀请程辰入席。程辰向来也不是客气之人，听到主位上的人邀请，十分自然的叫服务员加了把凳子坐在张芒的另一边，还顺便要了菜单。这已经是张芒能想到程辰做的最得体的一面了，至少，程辰没有直接拉过椅子横在她和杨星也中间。“不好意思，我再加些菜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都是自己人，既然来了，再添些菜也是应该的。”

“不过大家放心，既然我来晚了，那今天这顿我请客，都不许跟我抢啊！”

程辰不愧是暴发户体质，十分自然的提出了请客，而这一举动，也令在场的人震惊不少，这么大方，又上来提出请客之人，估计也只有程辰干的出来。“别这样说，这本就个单位聚餐，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出力才是，怎么能让你一人请客呢，也要给我们这些老教师一些出风头的机会才是。”

老教师的话一出，很巧妙的化解了现场的尴尬。而张芒也不再沉默，顺着老教师的话继续说道。“李老师说的是，我们这些后辈确实不好抢风头，只是我哥哥既然来晚了，就这样放过他确实不好，倒不如，罚他三杯，而我作为她妹妹，本该与他荣辱与共，自然要一同罚才是。”

说着，张芒拿过面前在开席前就被斟满的酒杯。“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我哥哥人比较幽默，大概是太想缓解因自己迟到给各位带来的不便了。”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