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呢……”低低的自喃声,毫无边际的从沐阳嘴里轻吐了出来。在沐阳心中关于雪,有很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和四姐打雪仗那天天空是茶蓝色的,在火车站后面的山上有一块巨大的滑雪场地,岭上长地里的雪是甜的, 这些只有沐阳知道,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从小就喜欢雪,随着年龄的长大,也没有对雪的喜欢减少分毫。杏花村的雪往往来的很突然,前一天晚上没有任何征兆,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白雪茫茫。迷迷糊糊间你会听到有铲雪的声音,勤劳的大人,在小孩子还在睡梦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清扫出一条条小道,遇到坡还会细心的撒上一层煤渣。沐阳小的时候经常抱怨,好好的白雪被煤渣子给玷污了,但后来他摔的次数多了,也开始渐渐喜欢上了煤渣,特别是刚出炉的,撒在雪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那种味道给你安全感,让你免受摔倒的皮肤之苦。在印象中,最让沐阳怀念的,有三件事。首先就是打雪仗,最早的一次是五岁,记得那时候在父亲的老家住着,虽然年纪小,但仍旧被送去补课。很开心那时候遇见了四姐和三姐,每天早早的去了教室,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预习功课,沐阳还小只能四处观察着大家。四姐在那里写字,一笔一划的很认真,三姐拿着两个玉米棒子,丢进了煤球火里,给教室增加热量。教室里很破,学生年龄大小不一,最大的上初中了,最小的才刚刚不尿床。沐阳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每天抄写弟子规,写完以后交给老师,老师给打优良差。沐阳老是打个良,没有得过一个优,每次看着四姐姐作业本子上都是大大的优字,眼里都是羡慕。“下课了,下课了。”
一个年纪偏大的男生喊着,教室里的人都赶紧往外跑,沐阳吃力的掀开门帘,发现大家都在打雪仗。天空今天好奇怪,怎么会是茶蓝色,一个大点的孩子拿起一团雪,轻轻的砸在自己身上,沐阳的三姐就开始骂他。“不要欺负我的弟弟。”
沐阳知道那个男的喜欢和三姐姐说话,但是沐阳讨厌他,拿起一块雪也砸向了那个大点的孩子。那个大孩子也不恼,只是开心的躲避着,所有学生都开始打雪仗,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好远,雪砸在身上也不痛,相反能感觉到雪是热的软的。其次,是在杏花村现在住的地方,上小学的时候沐阳经常去找小自己两岁的小爸爸玩,两人夏天在选矿场排废水的地方堵废水,一下雪了就去山上耍。杏花村的山都不是特别陡的山,每个山就像热乎乎的大馒头,圆润丰满,山上全部都是旱梯田,像台阶一样一阶一阶的。沐阳和他的小爸爸站在山顶上,耳朵里父母警告自己的话还在不断重复着。“别去山上,山上滑,山上有深坑,不要蹦地,冬天人的骨头是脆的,一蹦就断了。”
这些话完全被沐阳当成了耳旁风,和小爸爸一到冬天就开心的去山上,山上风景很美,雪盖不住的地方成了线条,勾勒出整个山脉,整个杏花村的轮廓。找到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斜坡,斜坡上全是雪,已经冻得非常结实,虽然是空心的,但承受两个孩子的重量不是问题。把从家里带来的方便面箱子垫在屁股下面,然后腿一蹬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心跳加快,肚子丹田部位发痒,两个人从高空俯瞰的话就像两只小黑点,快速的在山上移动着。忽然消失了其中一个,请不要担心,他是掉雪坑里了,但是没事,果然没过多久沐阳从坑里爬了出来,小爸爸过来一把抓住把他拉了上来。“还玩不玩?”
沐阳看见小爸爸被冻红脸上洋溢着意犹未尽的神情,于是就说玩。两个人又登上山顶,又滑了下来,往返几次,直到方便面箱子破烂的不能坐,两个人的棉裤上都是冰溜子,两个人才决定不玩了。回家的路上,从一个梯田蹦到下一个梯田,有雪作为缓冲腿脚也不疼,恍惚间感觉到自己会飞了,有时候梦里也会梦到自己在蹦地,不过那时候的自己飞的更高,而且想见谁就见谁。有时候会看见野兔子,灰色的皮毛和雪严重不协调,有时候野公鸡会从路边突然飞出来,咯咯哒的飞向另一个山头,沐阳二人想去追,但没有去追,他们知道这些玩意追不住。最后是岭上长,沐阳那天只是路过,此时的沐阳已经是个初中生了,每天都在抓紧时间追赶学习进度,可是自己不论怎样努力就是学不会。没有人指导沐阳,沐阳想拿着不会的题去请教老师,但是自己又抛不掉身上的包袱,沐阳怕别人说自己正经不做,以前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努力,冬天已经来了,寒号鸟只能冻死。岭上长被大雪覆盖的严严实实,路边屋顶瓦片已经看不见了,雪把瓦片牢牢抱住,就像是屋子的顶是雪做的。沐阳一个人走着,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岔路口,远远的望见了老奶奶的坟茔,眼里突然不争气的有了一层雾气,他想念,想念逝去的亲人。在路边的地里用手抓起一把雪,放在嘴里立马就化了,好甜,这雪应该是加糖精了,心情因为这把雪也美丽了不少。叮铃铃,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起,把沐阳从幻想带回了现实,短短的课间休息十分钟,沐阳心里闪过了一些陈年旧事。物理老师小周大步流星的走进教室,顺手关上门,把初雪关在教室外面。“同学们,今天老师带你们复习初一的物理知识,书都带了吧!”
到了初三老师们开始给学生搭知识框架,梳理知识,所以这时候每个人都要把以前的旧书都带来。“带了。”
“带了老师。”
“嗯带了。”
……沐阳也拿出自己的书,开始认真的听老师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