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屠牙败了,而败的下场就是死。堂堂突厥第一猛士,无数突厥人心目中的荒原战神,结果连和赵玄黄势均力敌都做不到,轻易就被拔了脑袋。拔都惊骇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嘴唇颤抖不止。那些突厥兵更是惊恐之极。不管先前对巴屠牙如何声色俱厉,但图扎格还是非常希望巴屠牙能够将赵玄黄击败,这样陆沉就能遵循约定将他放了……可没想到手下第一大将,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败了!脑袋都被拔了!图扎格万念俱灰,恐惧之意不由更重,望向拔都,颤声道:“拔都,退……快退!”
他是生怕拔都反悔,仍旧对陆沉等人不依不饶。好在拔都压根就没有反悔的意思,事实上也不敢反悔。图扎格的老命,就攥在陆沉的手心里,拔都还是心系他这位可汗安危的。压抑心中骇然,拔都看向陆沉,说道:“我可以放尔等离去,但望尔等莫要害可汗性命。可汗活着,尔等捏在手中,便可令我突厥族人投鼠忌器,可若是可汗一死,只怕你们很难走出荒原。”
他说的其实是事实,但却自认为是虚张声势。玛莫干首领的夸大其词,让他误以为此次入荒的齐军有上万之众,一万齐军铁骑,别说离开荒原了,就是将只剩下老弱妇孺的诸部落全都横扫一遍,谁又能阻挡?陆沉不知道此一节,只道他说的是实情,不置可否。“你放心好了,突厥可汗,好大一个肉票,陆某爱惜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害他性命。”
陆沉大笑说道。拔都没话说了,脸色有些黯然。他岂能不知图扎格被掳走的后果?突厥这次,恐怕要经历前所未有的危机了。齐军只要以图扎格作为人质,借题发挥,突厥必定要付出沉痛的代价!不过相比于图扎格被杀,这点代价,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拔都是一位智者,绝不是浪得虚名,他考虑事情向来全面,这也是他之所以宁愿眼睁睁的看着图扎格被掳走,也不愿铤而走险去救的原因。图扎格不能死,他不敢拿图扎格的性命当赌注。这位狼王若死,没有其镇压,突厥内部立刻就会分崩离析,再次变成一盘散沙,也许为了争夺可汗之位,还会大打出手。到时内忧外患,对于突厥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而图扎格被齐人掳走,所造成的后果,顶多是东境战事满盘皆输,突厥战败,继续向大齐俯首称臣,年年纳贡。突厥只要内部不乱,总有一日会东山再起。可惜拥有智慧的人,往往都是孤独的,很难被人所理解。当答应放陆沉等人离开,命令身后那些狼兵们不许追击后,狼兵们顿时哗然。“这些可恶的齐人杀了巴屠牙,更将可汗抓走,就这么任由他们逃了?”
“这是突厥从未有过的耻辱!”
“拔都智者,这就是您的决定吗!”
“杀了那群齐人!将可汗救回来!”
狼兵们无不是大怒。面对狼兵们的愤怒,拔都表现的很淡然,说道:“可汗命令,尔等皆听我号令,难道你们想抗命不成?”
狼兵们顿时不敢再喧哗了。“拔都智者,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狼兵们面面相觑。拔都叹道:“我们能做的,唯有向阿盘天神祈祷,祈祷那群齐人不要继续再在咱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
有狼兵怒道:“那便战!”
拔都冷冷道:“万余齐兵,还有能轻松诛杀巴屠牙的勇士坐镇,如何战?”
那狼兵被噎得面红耳赤。“我想过这次突厥会败,可没想到,会败的如此惨烈。”
拔都惨笑,紧跟着无可奈何道:“立刻向东境传令,命左王右王立刻停止与齐军的交战,放弃已经夺得的城池,能回来多少就算多少吧,总比全都搁在东境要强。”
“前线有军师在,未必会败……”有固执的狼兵想要反驳。拔都终于怒了,冷冷道:“军师早就传信要回荒原,可直到此刻,还未归来!此刻她不在东境,亦未回来,我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场战事,其实就是她和齐国谋划好的,为的就是让我们主动挑起战争,然后齐国再借机彻底将咱们突厥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狼兵们闻言俱是愕然。拔都咬牙道:“可汗被抓走,这场战事,必败无疑!儿郎们能回来多少,就全靠阿盘天神的庇佑了!”
……回到队伍接应之地,兵士们得知陆沉等人竟然将突厥可汗抓了回来,片刻的惊愕过后,随即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欢呼声。此次深入荒原,历经千难万险,为的就是攻破突厥王庭,活捉突厥可汗,而眼下,这个目标终于实现了。甚至堪称轻而易举!原以为一千余铁骑,怕是都得扔在这里,也未必能实现目标,可陆沉,庞通,赵玄黄,李惊蛰,区区四人,便把事儿给办了……在兵士们的眼中,四人俨然就是英雄!吴老海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为何要顾虑许多,生怕成为累赘,若是也跟去了,岂不是也立下了赫赫奇功?唉!陆参军的脚步没跟紧啊。吴老海直是长吁短叹。在兵士们的欢呼声中,可怜的图扎格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地面,既是愤怒,又是恐惧,偶然一瞥,目光落在远处的虞箐身上。图扎格面色猛然一变,失声道:“军师!”
那边虞箐绝美的容颜闪过一丝厌恶神色,随即缓缓起身。图扎格的声音很大,顿时招惹来众人的目光。“这老王八方才说什么?”
“好像是……军师?”
兵士们疑惑不已。陆沉却是心中一震,早就在心中萌芽的猜想,立时得到了印证。“将霍林扎马拿了!”
他随即大声喝道。虞箐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谅她真实身份暴露出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当务之急,是先抓住内奸!霍林扎马变色道:“为何?”
兵士们没有立刻动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之意。陆沉怒道:“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什么神女,她其实就是突厥人背后的那个女军师!你竟编造说她是什么天神的女儿,分明就是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