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陆沉能帮上忙,并且往后还要沾陆沉的光,陆瞻卿才敢将柳稼轩得罪,没想到陆沉竟然说帮不上忙……陆瞻卿虽然惧怕也如三房那般被粗暴的薅出去,但还是不禁怒极,强忍着说道:“大侄子,且不说你立下那等赫赫战功,回京必定前途无量,就说你还是镇国公府的姑爷,如此显贵身份,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吗?”
陆沉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淡淡说道:“生意上的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如果是盐商不遵守规矩撕毁条约,四叔大可以去官府告他们,将损失的银两拿回来,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陆瞻卿不说话了,显然有些心虚。陆沉皱眉道:“莫非是四叔三叔,或是大房不遵守规矩在先,所以这才没有去官府状告那些盐商撕毁条约?”
陆瞻卿更加心虚了。陆沉“哈”的大笑一声,说道:“果真如此,既然是陆家不遵守规矩,那就怪不得那些盐商中断与陆家的合作,四叔您眼下来找我,我又有什么方法帮助陆家度过眼下的难关。”
陆瞻卿苦笑道:“大侄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毕竟也是陆家子孙,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家沦落败亡不成。”
陆沉哼道:“那也是你们自己作的,怪不到我的身上,如若陆家真的一蹶不振,也是该当有此一劫,到时我便将老太爷接到京都的府中供养,至于三叔四叔,还有大伯,还算年轻力壮,就恕陆沉无能为力了。”
陆瞻卿忍无可忍,气急败坏道:“陆沉,你当真见死不救?枉我在柳府那般为你说话,结果转眼你竟然就翻脸不认人!”
陆沉神色一冷。陆瞻卿被看的浑身打了个激灵,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唯恐也被孙不三痛打一顿提溜出去,连忙陪笑道:“沉儿啊,四叔也是忧心宗族,这才情绪过激,口不择言,你可莫要……”陆沉一摆手道:“我累了。”
陆瞻卿“呃”了一声,手足无措。陆沉皱眉道:“四叔难道是上了岁数,耳朵出了毛病?还是故意装傻,非得我请你离开?”
陆瞻卿明白了,直在心中痛骂陆沉是小狼崽子,数典忘祖,大逆不道。可他也就是敢在心中骂骂而已,闻言连忙起身,灰溜溜的离开了房间。陆沉揉了揉脑袋,和宗族这群人打交道,真他娘的是比打仗还累。寻思良久,他朝门外道:“孙大哥。”
孙不三正好刚回来,进门便笑道:“陆老弟,你那位三叔被我扔出客栈后,结果仍然还敢不依不饶对您破口大骂,我一看这还了得,结结实实给他了三个大耳刮子,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恶气。”
陆沉不由失笑,可还别说,心中确实舒坦了几分。孙不三问道:“听你叫我,是还有何事么。”
陆沉点点头道:“劳烦孙大哥替我去遭陆家,问问老太爷愿不愿意随我回京都养老,如果愿意的话,明日我就去接他老人家,若是老太爷不愿意,孙大哥切记不可用强,扭头便回来报我就是。”
“好,我这就去。”
孙不三没有多余废话,转身便去了。陆沉忽然叹了一声,就三房四房那两块蒜,还有大房那个没骨头的,老太爷没被气死着实不易,怪不得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迟迟不肯卸任族长之位,若是将族长位置交给大房,再加上大房四房那两个家伙,陆家迟早玩完。纵观整个陆家的长辈,那些族老陆沉尚未得见,也就老太爷和蔼慈祥,陆沉自衬谁都不管,但老太爷必须得管。当然,这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眼下宗族一摊子烂事,老太爷未必就会离开晏阳,随陆沉去京都享福。陆沉也不想强求,作为晚辈,孝敬长辈是他该做的事,至于长辈愿不愿意接受孝敬,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孙不三从陆家回来了。陆沉问道:“老太爷怎么说的?”
孙不三道:“老太爷说他人老了,实在是不想挪窝了,还说让你有空时常回来看看。”
这个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陆沉叹了一声。沉吟半晌,陆沉忽然道:“还得劳烦孙大哥一趟,带几个兄弟去搬箱财宝送到陆家。”
孙不三一愣。陆沉知道他是在迟疑些什么,微笑道:“我终究是陆家子孙,同那几房有着斩不断地血脉关联,虽然我那几位叔伯不太像话,但想来陆家并非人人皆是如此。陆家现在面临难关,我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管,给他们一些银钱,也算是我身为陆家子孙所尽的一番心力,至于能不能度过难关,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陆老弟委实菩萨心肠,若是我有这么一群亲戚,绝对懒得管他们死活!”
孙不三颇有微词,但还是照做去了。陆沉倒不是真的菩萨心肠,只是心疼老太爷。宗族面临难关,老太爷必定也是心急如焚。如果送箱财宝过去,真能助陆家度过眼下之难关,老太爷不必再忧心忡忡,兴许还能多活几年。这也算是他作为晚辈尽的一片孝心。耐心等待期间,闲来无事,陆沉向伙计要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家书。离京甚久,一直也没有消息传递回去,况且大军都已班师回朝,却唯独不见自己,鸢鸢那小妮子岂会不担心万分。按照预定的行程,估摸再有十来天,就能回到京都,实在是不想让小妮子担惊受怕,陆沉打算预先送封家书回去,让鸢鸢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将对鸢鸢的思念全部寄托于字里行间,唯恐鸢鸢看到后并不能解其对自己的担忧,陆沉每写一个字都要斟酌许久,废了好阵子功夫才大功告成,将笔搁下重新审阅,念道:“鸢鸢宝贝,见字如晤……”刚念几个字,正巧孙不三回来了,复命道:“挑了个装着白银的箱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送到陆家去了。”
陆沉点点头,将家书折叠好,交给孙不三道:“找个兄弟,骑快马将这封信送回京都我娘子的手里,我怕她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