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监院始于建国之初,原本是为刺探列国而建立,经营严密谍报网,从而使大齐能够在列国纷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直到宣武帝一朝,帝赋予督监院监察百官之权,督监院才真正迎来权利顶峰,为人所忌惮怀恨。”
“督监院下有六署,各司其职,行刺探、监察、奏议、弹劾、案牍、统筹等诸事,在督监院鼎盛时期,负责外监内督的一署和二署,在督监院最为重要,如果大人想要一扫督监院眼下之颓废,不妨围绕一署二署着重谋划,因为这两署,才是督监院为人所忌权势滔天的根本。”
“只是如今的督监院看上去如腐烂的尸体,毫无生气,曾经卑职那些精明强干的同僚想必俱都被下了大狱,亦或是被砍了脑袋,也不知此刻在官署中当差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走在督监院院中的同时,仇厉开始尽起下属职责,侃侃而谈。陆沉听得微微点头,说道:“陛下交代给本官的第一件事,是重启在东晋的谍报网,但本官对督监院谍报之事一无所知,还得听听你的意见,该从何下手。”
仇厉道:“在列国的谍报网,督监院可谓世代苦心经营,组织严密,构建复杂,等级分明,盖因如此,才能覆盖列国而从未出过差池。但,也正因为等级过于分明,在列国负责刺探的‘鹰卫’只对直属‘鹰首’负责,使得倘若谍报网陷入瘫痪状态,唯有寻得鹰首,方能重新启动。”
“而鹰首的身份神秘,因其任务的重要性,有的甚至只有院长知道究竟是谁,亦有许多鹰卫执行特殊任务,为防身份败露,直接听命于院长,这就大大增加了重启谍报网的难度。”
“大人若想顺利重启业已瘫痪的在列国谍报网,第一件事,就是先确认那些已经蛰伏起来的鹰首身份,并与其联系,由其唤醒鹰卫,如此方能使得整张在当国的谍报网从停滞状态下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还有,谍报网瘫痪多年,也不知督监院有没有一直派人同在列国的鹰首暗中联系,在这段时间中,是否有鹰首懈怠,乃至反水,鹰卫是否还依旧保持着对大齐的忠诚,这些都需要搞清楚。”
陆沉听得脑袋都大了,搞谍报确实不容易,尤其是重启瘫痪的谍报网这等事,光是确认下属身份,恐怕就得大费周章,更何况还得核查这些下属是否还保持着对组织的纯洁性,否则到时假情报源源不断传到大齐,他这个副院长必然难辞其咎,得为此负责。仇厉接着说道:“卑职曾是督监院的一署署尊,主管的就是谍报之事,对于在诸国的鹰首倒是知之甚详,但难保这十数年间,那些鹰首已被撤换为他人,所以具体之事,还是等向知情者了解过情况后,才能再做定夺。”
“嗯。”
陆沉颔首,目光一扫四周,仍旧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哼道:“督监院就算再是江河日下,但这诺大官署,总不至于连个人影都没有,看来都不是回家抱老婆孩子,就是不知躲到哪里清闲去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从一间屋子里便走出来一个绿袍官员,见陆沉虽身着红袍,但面孔却是陌生的紧,疑惑的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大人,你们找谁?”
这绿袍官员看着就像是一庸碌无能之辈,回想起当年督监院是何等人才济济,没想到如今连这等没眼力的东西都能做上督监院官员,仇厉不由怒火冲天,冷然道:“这是新上任的督监院副院长!”
那绿袍官员吓得一哆嗦,也没有去怀疑陆沉身份的真实性,连忙躬身拱手道:“原来是新院长到任,下官有眼无珠,还望恕罪!”
陆沉摆了摆手,淡然道:“院中的人呢?怎的只见你一个?”
绿袍官员吞吞吐吐,眼神有些飘忽。陆沉哼了一声,道:“立刻去将督监院的主要官员全都找来,本院长就在这里等他们。”
绿袍官员如蒙大赦,喜不自禁,忙是拱手道:“下官立刻去找!”
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陆沉同仇厉随即走进绿袍官员出来的那间屋子,这里貌似是案牍室,架子上摆着的都是竹简文卷,但看上去颇是杂乱无章,有些文卷干脆被胡乱堆在一起,如果想查阅些什么,单单是整理出来就得花费巨大时间。虽然知道督监院不如当年,但陆沉委实没想到竟然松垮到这等地步,案牍文卷对任何官署衙门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可在这里竟然如此不受重视!要知道督监院的职责可是以谍报为主,记录的东西必定牵扯甚重,即便这十数年间再未行过刺探列国之事,但只要有朝一日重新捡回老本行,这些文卷就一定有大用处。可在这间案牍室中,这些重要的文卷就像是垃圾一般,被胡乱的摆放,有的甚至就是为了贪图方随手就给摞在了一起……陆沉甚至怀疑,这些督监院世代积累的文卷,有的恐怕更是已经不知所踪!深吸口气,陆沉沉声问道:“负责案牍记录、文卷整理的是几署?”
仇厉道:“五署。”
陆沉记下了,坐在椅子上,压着一腔火气等待。估摸得快过了半个时辰,督监院第一个官员方才露面,进门后上来便拜,“下官见……”可话还没说完,陆沉便冷着脸道:“站到一旁侯着。”
那官员一楞,不晓得这位副院长新官上任,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但也不敢捋陆沉的虎须,随即尴尬的站到一旁。此后陆续又进来几个官员,同第一个一样的待遇,都被陆沉命令站到一边侯着。一个时辰过后,看着又一个官员姗姗来迟,陆沉面无颜色道:“都到齐了吗?”
第一个进来的那个官员急忙拱手道:“六署署尊,俱已到齐,还请陆院长训话。”
陆沉似笑非笑道:“你既知我姓陆,想必已是接到本官就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