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料二人不仅剑术旗鼓相当,就连机关偃术亦是相持不下,谁也不能稳稳压过对方一头。巨子的争夺战一时陷入僵持,墨家众耆宿最后商量决定,由门人投票,得票数高者,便自动胜出,成为新一任的墨家巨子。投票这种事情无外乎就是投个人缘,叶伤秋性情爽朗,在墨家素来备受欢迎,不仅得长辈喜爱,与同门师兄弟亦相处得颇为融洽,可谓颇受同门追捧。而公输羽与叶伤秋的性情截然不同,其人孤高忌惮,争强斗狠,墨家年轻一辈,只有叶伤秋能被他放在眼里,而对待其他同门,公输羽从不假以颜色,甚至视若蝼蚁!公输羽自己也清楚,如果由投票决定墨家巨子之位,他一定会输的体无完肤。他提出反对。可惜反对无效。墨家耆宿对此的解释是,墨家巨子乃是整个墨家的领袖,只有使整个墨家都心悦诚服之人,才能带领墨家愈发走向强大。这个解释并无不妥,可公输羽却不信服,只觉长辈是在偏袒叶伤秋。投票如约举行,而最后的结果正如公输羽所预料的一样,几乎整个墨家都支持叶伤秋做巨子,而他就像一坨臭狗屎般,无人问津,一票未得!他不甘心,不甘心巨子之位落入叶伤秋的手里,更不甘心与叶伤秋从小斗到大,最终却因不得同门喜欢而一败涂地。他再度向长老会提出反对,可结果依然是反对无效,还被长辈们所斥责,说他心胸狭隘,胜负欲太强,幸好墨家没有交在他的手里,否则必成一盘散沙。他愈发愤恨,且愈发断定长辈就是在偏袒叶伤秋,否则以他的本事,最后定能击败叶伤秋,夺得巨子之位。然而叶伤秋成为墨家新一代的巨子已然盖棺定论,他压抑愤慨之下,终于一念之差,宣称从此不但要与墨家划清干系,而且还要自立门户,总有一日,他必将率领门人,将墨家打败,让那些偏袒叶伤秋的长辈瞧瞧,没有让他做墨家巨子,是何等错误抉择!他愤然离开墨家,而仅仅不到十年,公输家便声名鹊起。而公输羽,便是公输家的第一代家主。因公输羽与墨家的恩怨,这百年间,公输家的后人一直以打败墨家为毕生目标,视墨家为仇敌。眼下这自称名为公输仇之人来到墨家总院,难免惹人遐思,只怕是为寻仇而来。公输姓罕见,这公输仇,多半便出自公输家。那为首的墨家弟子冷冷说道:“尔等三年前便扬言要灭我墨家,结果比拼剑术一败涂地,机关偃术亦是胜不得我墨家,而今又来我墨家总院,莫非又是想自取其辱!”
那公输仇面色一沉,嘿然道:“墨家小娃娃,嘴巴委实恶毒,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只怕往后离开墨家闯荡天下,要吃大苦头。”
说罢竟是向那墨家弟子当头抓去。那几个墨家弟子大骇,赶忙拔剑出鞘,迅速列阵,站位角度,竟与北斗七星如出一辙!公输仇被一轮剑扫逼退几步,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致道:“墨者七星剑阵!”
那为首的墨家弟子寒声道:“常疡山可不是你公输家能够撒野的地方,尔等若是识趣,便赶紧滚下山去,不然我墨家长辈知晓,只怕尔等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小娃娃嘴巴还真是臭的紧啊。”
公输仇冷然一笑,说道:“这剑阵若是由你墨家长老使来,老夫自当退避三舍,可惜就你们几个小家伙,也敢结此阵在老夫面前丢人现眼?”
余音未歇,人已倏然消失在原地,几乎就是刹那之间,便处于剑阵之中!那几个墨家弟子大吃一惊,可当反应过来,却已为时已晚,被公输仇一掌一个,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唯有那为首的墨家弟子还能与公输仇过个两三招,可也就是两三招,便被公输仇拧断佩剑,一掌拍飞出去。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墨家弟子收拾了,公输仇面无得色,颇觉无趣道:“太弱了,看来墨家年轻一代全靠那个小家伙一力支撑,余者皆没什么本事,尤其是你们几个小东西,结墨者七星剑阵这等厉害剑阵,竟然还能弱到这种地步,看来这次我公输家想要胜你墨家,委实大有可期啊。”
他自持身份,刻意留手,那几个墨家弟子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到根本。那为首的墨家弟子屈辱暴怒,咬牙道:“欺负我等墨家晚辈,算什么本事!若是换做我墨家长老,准保打得你满地找牙!”
公输仇笑吟吟道:“老夫本不欲与你们这些晚辈动手,堕了老夫的身份,可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嘴巴太臭,老夫素来胸襟不宽,故而小惩大诫,若你再敢聒噪,惹老夫心烦,可别怪老夫打断你的骨头。”
那为首的墨家弟子气极道:“你……”其他墨家弟子赶忙将他拉住,似是生怕公输仇言出必行,真的将他们骨头打断。欺负墨家的年轻弟子,公输仇只觉索然无味,随即说道:“尔等立刻回去,就说公输家前来挑战,让你墨家好生准备,到时可别让老夫失望。”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那为首的墨家弟子咬牙切齿,却也不敢继续拱公输仇的火,随即带着一群师弟们去了。公输仇忽而将目光落在陆沉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只觉陆沉英武不凡,神光内敛,不似等闲之辈,笑而问道:“先前见阁下与那几个墨家的小家伙起了争执,莫非也是来寻仇的?”
明知道这是打趣之言,陆沉失笑道:“在下与墨家无冤无仇,此行来常疡山,却是有求于墨家。”
这伙人必是公输家无疑,陆沉没有掩饰来由,若墨家不答应出手相助,到时说不得就得求助于这伙公输家了。公输家在这个时候登门寻仇,正好省得陆沉再辛苦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