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不像是山中野兽,极像鬼祟之人隐藏不慎流露马脚。难道是此地之苗人?陆沉总觉得貌似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蛰伏在草柯中的毒蛇,正吐着分叉舌信,冰冷的注视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窜将出来,狠狠咬上自己一口。他素来直觉颇准,当初在增援东境的行军路上,便凭借直觉察觉到不妥,结果还真就遇到突厥蛮子黑夜袭营。“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藏头缩尾,未免有失体面。”
他拱手大声道。尤未察觉的刁小四与公输婉儿闻言顿时一凛,警惕的看向周围。丛林中没有再发出声响,安静的有些诡异。按理说山中鸟兽奇多,无缘无故,怎会如此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仇厉已缓缓抽出长刀。陈玄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嘴里嚼着的树叶吐掉,扭头冲身后的刁小四肃然道:“待会儿紧紧跟在师兄身边,就算是吓得尿了裤子,也不许乱跑。”
刁小四吓得胖脸一白,赶忙抱住陈玄,畏缩的偷偷看向四周压抑的丛林。没人回应,陆沉一皱眉,难道是自己察觉错了?他只觉不踏实,背脊隐隐发凉。“既不敢出来相见,那在下可就走了。”
做势就要挥动马鞭。就在他马鞭扬起的刹那,丛林中终于传出一声大吼:“杀了陆沉!”
一时间四方丛林中冲出颇多人来,皆身着黑衣,手持刀剑,气势汹汹。陆沉悚然一惊,扭头对陈玄说道:“保护好婉儿姑娘与你师弟!”
跳下黑马,一掌便将最先冲来的黑衣人拍倒在地。杨浊挥舞着长刀随即迎了上去,暴怒道:“尔等何人,竟敢拦路截杀,简直是不知死活!”
没有人回答,这群黑衣人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目标只有陆沉,欲将陆沉碎尸万段!陆沉也看出来了,浑然无惧,哈哈大笑,劈空掌掌力排山倒海,气势磅礴,如狼入羊群,一通横冲直撞,便已拍死拍残数人。陈玄携刁小四下马,顺便将公输婉儿也给揪了下来,将二人护在身后,三拳两脚便将冲过来的几名黑衣人打翻在地,重新又从树上摘了片叶子搁在嘴里,啧啧说道:“有趣。”
刁小四畏惧的伸出脖子,见陆沉与杨浊被黑衣人所包围,说道:“师兄,您不去帮忙么。”
陈玄将树叶嚼了几嚼,随即啐在地面,嘿然道:“师傅既然让你我跟随陆院长,若是袖手旁观,未免忒不够意思,可惜你这傻小子武功低微,我若是去相助,只怕你被这群黑衣人剁成肉泥。”
公输婉儿眉头一扬,冷冷道:“别为贪生怕死找借口,这小胖子我来保护,你只管过去帮忙便是。”
陈玄满是怀疑的看向公输婉儿。公输婉儿被看得恼怒,俏脸通红,急道:“你少瞧不起人!”
陈玄思量片刻,说道:“那就劳烦姑娘了,不过我得有言在先,你既主动请缨,就得信守承诺,若是护不住我这个小师弟,让他掉了一根毫毛,可别怪我与你没完。”
公输婉儿哼道:“这群废物,还奈何不了本小姐!”
陈玄淡淡一笑,随即面色肃然,身影倏地消失在原地,竟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出现在战场中央。啪!他抓住一个黑衣人胳膊,一掌劈下,那黑衣人顿时骨裂痛嚎。“这可比在墨家总院窝着有趣多了。”
他笑着嘀咕,转眼间,又将持刀砍来的一名黑衣人左腿踢断。墨家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身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赤眉不出,对付这些黑衣人亦绰绰有余。这群黑衣人虽然人多势众,奈何却是碰上了硬茬子。且不说陈玄,陆沉如今亦是已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掌力所至,便如摧枯拉朽,无一人能抵挡。杨浊也不是等闲之辈,持刀在黑衣人群中大杀四方,亦无一合之敌。很快,黑衣人便或死或残,倒了一地。“收工。”
陈玄拍了拍衣服。陆沉负手而立,看向脚底下一个被砍断胳膊痛苦哀嚎的黑衣人,漠然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恍若未闻,只顾嚎叫。杨浊大怒,一刀将其另一只胳膊也给砍了下来,喝道:“还敢嘴硬!”
那黑衣人叫声更加凄厉,痛极殒命。陆沉说道:“寻活口挨个查问,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
杨浊抱拳道:“是!”
正要去逼问其他活着的黑衣人,却听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笑声道:“不必麻烦了,不如让我来替陆院长答疑解惑如何?”
陆沉凛然,扭头一瞥。只见远处站着一个黑衣青年。这黑衣青年面容坚毅,轮廓分明,本应是英挺俊朗,奈何一条狰狞可怖的疤痕横亘在脸中央,却是大煞风景。“你也是奉命来杀我的?”
陆沉问道。那黑衣青年抚掌说道:“不愧是北齐督监院院长。”
此言无异于默认。陆沉眸子爆闪寒光,说道:“陆某能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么。”
那黑衣青年轻笑道:“本来按照行规,在下只管将陆院长杀了,回去领取赏金就是,不过陆院长在公子榜排名第三,实乃天下间有数的年轻英才,在下不妨破坏规矩,向陆院长您透露几句。”
陆沉冷笑。黑衣青年说道:“你们北齐,有人不希望你回去,所以委托黑衣楼,将你拦截杀死在北齐国境之外,至于是谁人要取你性命,碍于规矩,在下就不能直言相告了。”
果然如此!陆沉面沉如水。可能是谁呢?钱谨?那死太监对自己恨之入骨,当初在乾雍城就敢明目张胆的刺杀自己,此番这群黑衣杀手的幕后主使,那死太监的可能性最大!不过另有其人的可能性也不小。自己现下在北齐树大招风,暗中对自己嫉恨的人恐怕不在少数,督监院这个位置,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欲滴眼红的紧呢。陆沉念头疾转,忽而察觉到什么。